成大的時候,溫凝雖然和顧一鳴在一起過,但是并沒有因為顧言池是顧一鳴的好兄弟而對他網開一面。
她對顧言池淡淡的敵意始終都在。
辯論賽的時候,她作為反方辯手與他針鋒相對;校園晚會主持的時候,她避免與他組成搭檔,兩人從不同框;籃球比賽的時候,她大聲給顧一鳴呼喊加油,忘了他。
有她在的地方反正不能有他。溫凝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她并不是一個争強好勝的人,也不屑于出風頭,但是如果非得有一個人無意間閃閃發光的話,她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而顧言池就是奪走她光芒的最大威脅。
他太完美了,完美的沒有瑕疵。
雖然溫凝很不想承認這一點。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顧言池是她遇見過最無懈可擊的人。
對,無懈可擊。
這個詞用在他的身上,恰如其分。
成大整整三年,雖然有顧一鳴這個中間紐帶在其中,但是溫凝和顧言池的交集,從來都是淡然如水。
與顧一鳴分手後,溫凝度過了一段灰暗的時光。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顧一鳴整天在一起,所以當顧一鳴和别的女生交往之後,她們也都知道了是顧一鳴甩了她。
她高高在上的濾鏡被打碎,驕傲被狠狠踩在了地上。
因為連她自己都深信不疑,覺得顧一鳴是喜歡自己的。
失戀的那段日子裡,她将自己縮了起來,一個人躲起來暴飲暴食,再不出門去。
因為她怕看到别人眼中同情、得意、奚落的目光。
而這是她從小到大最為忍受不了的東西。
從高中開始,王琳芝和溫程則的關系便開始不合,她不是不心中有數。
為了彌補這一缺憾,她拼了命地讓自己更完美。
她要讓父母覺得她很優秀,以她為榮,也許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兒在,她們會慎重考慮她們的婚姻關系,不會輕易分開;她也要讓别人認為,她各個方面都完美無缺,包括家庭關系。
她以為隻要她足夠優秀,别人便隻會關注她的閃光點,而忽略了其他東西。
而這些東西,是她最為看重的。
她不能讓别人捅破這層窗戶紙。
一旦拆穿,就完了。
失戀那段日子,顧言池破天荒地找過她一次。
那個時候,距離他目睹她醉酒罵街,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溫凝打開了門,披頭散發、皮膚黯淡,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在顧言池面前假裝完美了,她還在對他狠狠奚落她的事情耿耿于懷。
他想笑話自己就笑話吧,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她在他面前早就丢盡臉了。
這不差這一回兩回。
出乎意料的,顧言池沒有笑話她,隻是站在門口,淡淡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
“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溫凝一旦麻木起來,就會出乎意料地聽人話。她竟然真的聽了他的話,收拾好了自己,跟着他出去了。
她以為顧言池讓她出來是有什麼事,沒想到他隻是請她吃了一頓飯。
溫凝低頭喝着湯,無聲的淚水流到了湯裡,一起咽下。
顧言池坐在她對面,幾次欲言又止,表情隐忍,似乎在蓄謀着什麼。
“溫凝,我有話對你說。”
溫凝呆呆地擡頭,看着他。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顧言池要跟自己說什麼呢?
可是他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安靜地陪她吃了一頓飯。
不久後,他就出了國。
聽說是争取的校園的機會,去美國深造。
顧一鳴跟他的女友去了澳洲留學,如今連顧言池也走了。
挺好的。
他們都步入了人生的正軌,隻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久久徘徊。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溫凝終于也慢慢走了出來。
雖然過程很緩慢,但好歹是走出來了。
而她一旦走出來,便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為了抹去這個人生為數不多的污點,她像是攢了一股勁,更加拼命地投入到了學業之後,畢業之後,她又努力地參加各種比賽,拼了命地跑活動做宣傳,終于也開起來了屬于自己的工作室。
偶爾在忙碌中回頭去看,隻覺得自己以前幼稚的可笑。
而她也至今不知道,顧言池當年想說的話,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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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在睡夢中緩緩醒來。
身上還殘留着某種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被重物碾壓的沉重感,全身上下有種又濕又幹的奇異感,她動了動,小腹那裡有些疼。
陌生的氣息傳來,像是松木混着淡淡泥土的味道,很奇特的好聞。
溫凝倏然清醒,這裡顧言池身上的味道。
她摸了摸身陷的柔軟大床,身邊無人,但她知道這是顧言池的床,她睡在了他的家裡。
自己昨晚,又和他……
溫凝閉了閉眼,片刻後又睜開。
算了……
誰讓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她認命似的歎了一口氣,從床上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