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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七回】煙濤微茫信難求(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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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孫老先生了。”指尖摩挲過腕上的細布,何子規稍一颔首,向孫素衣道謝。

霹靂堂一事後,她托風雅樓那邊給何方傳了個信,便徑直來了永安镖局,找孫素衣換了左腕上的細布。孫素衣先前考慮過她的傷,将布條浸過藥曬幹,備了不少。

“小事罷了。”孫素衣喝了口茶,又道:“不過妳這隻手八脈交會處……本應再無回轉可能,可我如今看,竟尚有一分餘地。先前因此受到損傷的經脈,也有了些許恢複。”

她隻是似笑非笑地道:“許是當年那位京畿道不良帥,動了恻隐之心。”

當年她的左手,外人一看皆知是廢了,而隻有她自己清楚,經脈雖再無複原可能,卻仍留了一線隐餘。

後來她自師父那裡得知,那位京畿道不良帥在那之後,便辭官了。

孫素衣捋着胡子問道:“當年沉璧是不是為妳封過一個藥囊?拿來我瞧瞧。”

她從外衣内側将那藥囊解下,遞給了孫素衣。藥囊玉白為底,上以淺淡水墨繪着橫斜竹影。

孫素衣隻需解開束口看上一看,再加上逸散出來混于一處的藥味,便能将其中成分一一分辨出來。

“溫養經脈、甯神靜氣,那孩子倒也有心。”孫素衣點了點頭,将其交還:“我再給妳一些一些驅蟲避蠱的藥,多些東西防身總是好事。”

他此番檢查也是為了避免藥性沖撞。孫素衣起身,又取了一個已經打理好的藥囊遞給她:“說起來,霹靂堂的事已經算是了結了吧?”

“霹靂堂已毀,想來也該塵埃落定。隻是晚輩更擔心永安镖局這邊。”

“這邊有風雅樓看護着,問題不大。妳師兄有能耐,不用多操心。”忽又想起一事,孫素衣轉而問道:“妳這次放過了那蘇家三郎?”

何子規半垂了眸,許久長長歎一口氣,隻道:“他手裡有風雅令,想來沈樓主自有計較。”

孫素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問她:“妳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我在等八月,揚州擇菁。”她答道,卻略過了出海之事,“我要借此打出‘紅塵劍’的名聲。”

“揚州擇菁……确是江湖上的一大盛事了,老頭子先前與妳說,八月份茹菁也會來江南,就是因為此事。”

她還未來得及就着這句問一下好友現狀,便聽得一聲喚。

“女郎!”

少年匆匆趕來,衣服有些濕着,額前的發絲也被水結成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見何子規安然無恙,少年停了步,盯了她片刻,終于将懸着的一顆心落了回去。

看出少年眉眼間的憂慮,何子規知道他又想起來那年的雷霆夜,卻隻是笑,恍惚間染回了半分當年意氣:“這次又沒有慕容荻,沒什麼大不了的。”

少年也想像她一樣笑一下,卻笑不出來。

——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做不了。

自那個雪夜後,他見過那戰亂之間修羅場上太多的死别與絕望,樁樁件件,就發生在自己觸手可及之處。

可如今,他仍然是隻能看着這一切。

“放心。”察覺到了少年人的不安,何子規輕聲安撫了兩句,“我很惜命的。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我有分寸。”

怎能不惜命呢?

這麼一條性命,承于師恩,融于情義,煉于水火,載于紅塵。

何子規起身,按着何方的肩頭讓他在自己原來的位子上坐好:“孫老先生,晚輩且出去一趟。這孩子就先勞煩費心了。”

“妳要去哪?”

何子規拿過幂籬戴好,黑紗垂落,輕飄飄拂過紅塵劍鞘上的墨玉鯉。

“白衣塢。”

···

白衣塢。

江南道最大的水匪匪寨,可與東海上的海盜齊名。

白衣塢在洪都附近盤踞已久,可如今就連官府也不敢輕易動它。先前曾有過幾次派兵剿滅的行動,隻不過白衣塢防守森嚴,誰也不曾讨了好去。

惟有一次,據說是出動了不良人和更漏子,白衣塢傷亡慘重,但也成功将對方擊退,堅守着這一方水塢,無一人逃離。

自那之後再未有針對白衣塢的剿匪行動,而白衣塢也安安靜靜地伫立在原地,過着他們自己的日子,甚至比一些自诩正道的門派還要安分守己。

不過回想起自白衣塢落地時的所作所為,竟也是從未行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除了之前官府三天兩頭的剿匪鬧出大動靜之外,周圍的百姓們幾乎都要忘了自己家旁邊就有着這麼大一個匪寨子。若是不說,大家估計都以為白衣塢不過是一個弄篙戲水、采蓮暮歸的普通村落罷了。

如此想來,白衣塢的惡名,來的倒是有些微妙了。

但何子規清楚是怎麼回事——隻因白衣塢此地,與一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裁得昆侖七尺雪,謝卻人間萬古天。

當年,他就是從江南起步,一步一步地,挑開風月滿城、攜了風流一世。

她借了永安镖局的馬,一路不疾不徐,到達白衣塢時已是夜晚。夜雨無邊,而整條江上,惟見塢中燈火點點,忽明忽滅,像是經不住這夜雨一般。

她從馬上解了燈籠,點亮,走向那座緊閉的大門。

白衣塢,他最後殘存的勢力,他在江南的最後一步棋。

暗地裡多多少少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傳聞:隻要白衣塢還在,也許就代表着他随時都有可能再度歸來——哪怕是他的亡魂。

雖是撲朔迷離又頗有些志怪色彩,卻很有道理。

她也正是因此而來。

勢單力薄的“紅塵劍”,無法單憑自己護住四散各方的故人,也沒有與風雅樓同台的資格。

更别提去與那寫信之人暗中角力。

如今霹靂堂毀,江南格局坍塌一角,正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對她而言,沒什麼比以“清風朗月”之名召回白衣塢、補上這一角空缺更有利的了。而白衣塢兀自伫立這許久,又是否在等着那個人歸來呢?

白衣塢大門兩旁的哨塔輪流換崗、徹夜戒備,見黑夜冷雨之中有人影走來,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人按着機關,一人正要拉警鈴,都盯緊了那道提燈而來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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