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蘅隻覺得荒唐:“誰告訴你的?”
原本放松的吳大三立馬警惕起來,這次無論時蘅怎麼問,都死活不開口,逼急了,隻扔下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就慌裡慌張地跑了,倒是弄得時蘅一頭霧水,但也隻能由着他去了。
時蘅有些郁悶:“到底是誰告訴他的?憑什麼就認定了我能幫他?最讨厭這種話都不說清楚的人。”
喬虞年表情一僵,略微有些心虛,連忙轉移話題道:“丹修擅毒者寥寥無幾,可不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你突然提這個幹什麼?再不好相處也和我們無關,吳大三又不是王夏,我們可沒答應他什麼。”時蘅皺起眉狐疑地打量他,“你總不會偷偷答應他什麼了吧?”
喬虞年沒想到他思緒拐了幾個彎,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好笑道:“想什麼呢?我能答應他什麼?”
“也是。”
兩人便不再提及這件事情,轉而聊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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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靈船按時啟程。
南州和西州交界處黃沙漫天,幾乎看不清前路。
靈船周圍升起屏障,時蘅和喬虞年兩人站在甲闆的圍欄旁,看着屏障外飛舞呼嘯的狂風,時不時還能看到卷起的黃色沙石塵土中閃過一兩道黑色褐色的身影。
“那是幻藤魔?”時蘅好奇地問。
“嗯。這裡特有的一種靈獸。”喬虞年答。
幻藤魔其實并不是魔,是一種形狀似藤蘿的靈獸,修士和靈獸都無法在此生活,但它可以,而且隻生活在這片黃沙飛舞的地方,擅長潛伏和捕殺過往生物。是一種極其兇殘的靈獸,甚至無法溝通和降伏,所以被取了個魔的名字。
時蘅原是好奇這處黃沙地有什麼奇特之處,出來瞧了半天,發現因為自己身處靈船内,隔絕了外界的狂風和聲音,一派甯靜祥和,沒什麼感覺。
看着看着就覺得無聊,滿眼都是黃色,眼暈得很,便打算和喬虞年回房,沒想到正巧遇上了金莫。
“我正巧要去尋兩位。”金莫行了一禮,燦然笑道,“我家公子請兩位去二樓,有事詳談。”
兩人便随他去了二樓。
房内寬大奢華,鎏金雲紋香爐上絲絲縷縷地向上升起白煙,千南木制成的圓桌旁,金台鳳閉目端坐,而車千卻沒個正形,百無聊賴地趴在上面,支着腦袋盯着金台鳳。
見到兩人進來,車千瞬間來了精神,跟他們打招呼。金台鳳也睜眼,微微颔首。
時蘅才落座,就聽金台鳳問他:“一直不曾問過,你們去西州要做什麼?”
時蘅直了直背,道:“我們是去找一位前輩。”
“如此。”金台鳳又問道,“那你們可有興趣接下我的一樁委托?”
這麼突然?
時蘅沒有直接答應,隻道:“金道友不妨說說,需要我們做什麼?如果可以,我們都會盡力而為。”
金台鳳很滿意他的聰明,略一停頓,才道:“早年我金家得了個消息,西州有仙人遊。”
“仙人遊?”時蘅驚訝道。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說這個東西了。
第一次是初次遇見羅月華的時候,她提起的。當初羅月華便是為了這個東西,跑到了李家村附近的遊鱗鎮,時蘅才得以遇見她,借助她的力量,救了李家村衆人。
隻不過那一次的消息是假的。
“仙人遊的消息很多,你如何确定西州的這個是真的?”時蘅道。
金台鳳這才露出點笑模樣,但又很快收回去了:“仙人遊的消息大約隻有三層真,而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他見兩人不曾流露貪欲,又心想:那東西他一人原本也拿不完,與其便宜了其餘人,倒不如給他們。
于是金台鳳便将那消息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西州有一荒蕪之地,名為煉魂荒地。傳聞荒地内藏有一片仙人遊的碎片,這個消息的确不太像真的,但是……”
原想喝口水再接着講,沒想到幾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看着他,金台鳳正要擡起的手一頓,忍下了喝口水的欲望,接着道:“但是三月後煉魂荒地内的江月雙影草就要成熟了,這件事情,是真的。”
說完,他就看見喬虞年面無表情。
這個倒也正常,金台鳳幾乎就沒有怎麼見過這人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跟個假人似的。
不正常的是時蘅。金台鳳私以為,聽說了江月雙影草這樣的至寶,就算不曾貪圖什麼,至少也有些驚喜吧?這可是難得的,真正可以延年益壽,生死人肉白骨的好東西。
可時蘅表情複雜,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閉上了。
事實上,時蘅不僅僅表情複雜,心情也很複雜。
他久違地想起了夢到的那些流言。
西州有江月雙影草這件事,其實也是假的。
說是假的也不準确,那荒地内生長的,是一種和江月雙影草很像的靈草——熾焰雙聖草。
但兩者的功效卻完全不同,前者對任何一名修士而言,都是至寶,但後者……
時蘅暗暗歎了口氣。
後者說是劇毒也不為過,一旦服用,輕則根脈盡斷,淪為廢人,重則直接連人帶魂,燒個灰飛煙滅。
這個輕,指的是有火系靈根的修士,重自然指的是沒有火系的,其中以木系最慘。
而金台鳳,如果時蘅沒有記錯,他應當是木系單靈根。
時蘅想起,其實夢中這件事并未掀起很大的風浪,隻是死了一群沒什麼名氣的修士罷了,當然也有可能因為他一直輾轉于小城鎮間,消息不靈通。
但是,時蘅确定他沒有聽到過金家大公子隕落的消息。
想到這裡,時蘅不免生出些慶幸——金台鳳是好人,時蘅并不希望他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