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鳳聽了時蘅的話,并沒有質疑,反而嚴肅詢問:“你是說,那裡長的是熾焰雙聖草?你是從哪裡聽說的?可有證據?此事不可馬虎大意。”
要知道,他們金家可不隻是派了他這一隊人馬來。家中長老早已去了西州部署,這次若是能得到大量的江月雙影草,那對于他們整個金家,都是極好的,金台鳳不可能不認真對待。
不僅僅是他,就連車千都端正了坐姿,喬虞年也将目光投向時蘅。
時蘅頓覺壓力有些大。
早知道說出來會被問,但如果不說,他又于心不安。
時蘅看着眼前三人,他知道自己要是撒謊,就算騙得過車千和金台鳳,也騙不了喬虞年。
就像喬虞年騙不了時蘅一樣,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了。
時蘅斟酌着,而金台鳳看出了他的猶豫。
事實上,金台鳳隻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所以問得急切了一些,并沒有強迫時蘅回答的意思,畢竟不論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聽時蘅的一面之詞,肯定還是要去調查。
因此趕緊開口:“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說,沒關系。隻不過這個消息很重要,據我所知,趕往西州的不隻是我金家,若當真是熾焰雙聖草……”金台鳳話沒說完。
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未盡之詞——如果是真的,屆時會死很多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至寶面前保持鎮定,也不是所有人都提前得知了這個消息。
最後,金台鳳正色道:“不論真假,這件事情,我都得回禀父親。”
三個月其實不算長了。
他們在此處黃沙地帶,若是不出意外,也要行駛五到七日,落地後還需及時補給,去往荒地又要月餘。
而那處荒地可占了西州四分之一的地盤,要找到生長熾焰雙聖草的地方,全看運氣。
要不然金台鳳也不會這麼早便去了。
更重要的是,時蘅是來尋人鑄劍的。如今金台鳳能夠相信他們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時蘅也沒有什麼辦法。
至于荒地,時蘅有些猶豫。
雖說裡面沒有江月雙影草,但也不乏其餘寶貝,對火系單靈根的喬虞年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時蘅決定過會再去問問喬虞年。
他畢竟是妖,所修功法和境界與人不同,有些東西也不知道對他有沒有用,總歸問一問也沒什麼。
這樣想着,兩人就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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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想什麼?”喬虞年坐在椅子上,微微昂首,眉尾一挑,一幅審問的模樣。
“什麼?”時蘅見他這模樣,心下一跳,心道:總不至于這都能被發現吧?
喬虞年支着腦袋瞧他,紅袍搖曳落地,一雙狐狸眼半眯不眯,語調也懶懶散散:“問你在想什麼,從方才開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時蘅快步上前一把遮住他的眼睛,心中暗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眼前突然一片黑的喬虞年:?
他扯下時蘅的手,就看見這人小聲念叨些什麼,怪道:“說什麼呢?”
時蘅順勢坐下,歎了口氣,讓喬虞年布下一個隔絕陣法後,毫無保留地将自己做的那個夢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了。
不成想,喬虞年沒覺得奇怪,反而認真思考。
“聽聞修士修煉至一定的境界,的确能夠觸摸到天地法則,屬于半步登仙,這種情況下,如果遭遇不測,天道會提前給予警示,也算是一種庇護。”喬虞年眉心蹙起一座小山,欲言又止,“隻不過……”
“隻不過,從來沒有一個警示這麼長,長到囊括了一個人的一生,對吧?”時蘅毫不在意地接話,“若真是天道的啟示,那未免也太獨愛我了。但是我不相信這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我的情況也不符合什麼半步登仙啊。”
他又補充道:“不論夢裡夢外都不符合。”
事實上,從他醒來起就覺得很奇怪,很詭異,很不對勁。
夢裡告訴他:“你已經經曆了一世,孤寡老去,慘死人間。”可時蘅總有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水中月,霧裡花,看不透,抓不住,不真實。
他不止一次懷疑過夢中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因此不想依靠夢中提前知道的一切,去得到那些原本不屬于他的東西。
可是不論是李家村的靈獸,還是之後孤夜洺兄弟兩個,還有金甲城那一場各懷心思的聯姻,這一切的一切,都和時蘅的夢對上了,唯一的不同隻有結局。
對時蘅而言,那場夢最大的用處就是讓他知道了修道一事,讓他不再害怕,下定了決心要走出去。
别的他也不在意了。如今将這些說出來,時蘅也覺得輕松了很多。
他百無聊賴地玩弄着喬虞年的金扇,見他還皺着眉,勸道:“别想了,不論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目前看來對我有益。說不定就是天道出了纰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