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有慈愛的師尊,強大心細,還會照顧他那可憐的,小小的自尊心的師兄。
午夜夢回時,他總能想起那一日,師兄頭發散亂,被人壓着跪在大殿之上。
宗主,長老,他們高高在上,冷漠地低聲談論着師兄的死活。而師兄沉默不語,雙目無神,低頭并不在意任何人。
也就是那一瞬間,聞人禮悔恨不已。
師尊趕來,之後的事情便不是他這個小弟子能夠聽的。他隻知道,從此之後,他沒有師兄了,再沒有人會暗中護着他了。
想到這裡,又看着手中熟悉的木盒,還有裡面保護過他一次又一次的藥粉,聞人禮眼眶瞬間通紅。
待他擡目,時蘅和喬虞年的身影早已沒入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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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蘅推開門後,一道溫柔的光芒将他包裹,白光散去,房内空空如也。
傳承,寶劍,什麼都沒有,隻有牆上一扇和他進來時候一樣的門。
果然沒那麼幸運啊。
時蘅一笑,倒也不算太失望。走到了現在,他得到了不少東西,交了幾個好朋友,長了不少見識,還學到了一種劍法。
這樣想着,他便大步向前,輕松地推開了門。
他以為迎接他的會是熟悉的秘境,沒想到是熟悉的人。
“常前輩?”時蘅驚訝道,沒想到還能看到他。他如今倒是恢複了往日的冷靜,細細看起來,好像還有點開心?
這是為什麼?
常壽面前是一張熟悉的茶桌,上面的兩杯茶中飄着茶香,茶葉悠悠蕩蕩旋轉而下。常壽招手讓他過來坐下。
時蘅雖然不明白,但有一種預感不受控制地在他心頭湧現——難道自己真的是得到傳承的人?
不不不。他定了定心神,告誡自己不可以胡思亂想,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以至于心态失衡。
時蘅掀開衣袍,坐穩後試探問道:“前輩可還有什麼事情?”
常壽也不跟他打太極,直言道:“你覺得無名劍法如何?若你願意,可要當我的弟子?”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
時蘅正要一口應下,但殘留的警惕阻止了他。常壽這種境界的大佬,為什麼要收他?
并未時蘅妄自菲薄,而是平心而論,論天賦,他并非在場最好的,論修為,自然也比不上喬虞年、徐子莫等人。
“前輩,可我隻是一個雜靈根的修士,天賦也一般,您說要收我為徒,是真的麼?”
“雜靈根?”常壽搖頭,語調平和,“我倒是很奇怪,不知你們外面這是成了什麼樣子,五靈根的修士不是很正常?竟被稱作雜靈根。”
“怎麼,難道單靈根的修士就高貴了?”
時蘅被堵住了,感覺好像在接觸一個他未曾知道的世界,他猶豫着道:“難道不是嗎?可就是這樣,單靈根的修士修習的确要快。”
“罷了。”常壽大約也知道現在外面不是他那個時代了,便不再聊這個,冷靜道,“至少在我活着的時候,靈根的多少并不是決定性因素,資源和自身的努力同樣重要。何況我也是五靈根。”
時蘅眼睛刷地亮了:“您也是?那我也能修煉到您這個境界麼?”
“哼。”常壽的話中帶着些藏不住的傲氣,“你雖是五靈根,但五個靈根都是一般粗,還是難得一見的天源混沌體,按我說的做,到渡劫期又有何難!”
時蘅聽着他的話,有些心虛。
渡劫期?度過了雷劫可就成仙了,這是他能想的嗎?
常壽如何看不出來他的想法,怒其不争:“不争氣!”複又歎了一口氣,“罷了,你隻管說願不願意吧。”
時蘅答道:“前輩若是願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便喝了這杯拜師茶,之後,你便是我常壽的弟子了。”
時蘅起身,跪下三叩首,又敬了拜師茶。
常壽滿意點頭。
時蘅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拜了師,便直言:“師傅,我還有個朋友,他現在在哪?”
常壽起身,指了指他身後:“你說的是他們吧?”
“時蘅?!”
時蘅回頭,就發現剛剛才道别過的幾人此時正一臉驚訝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