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風帶着寒意。
過了半晌,墨影搖着頭反駁道:“我可不覺得。那是你沒看見,這小子陰得狠,而且親疏遠近他心裡可清楚。你覺得他良善,那是沒碰着逆鱗,要真碰着了,隻怕是死都要撕下來你一層皮。”
更重要的是,墨影接着道:“過于殘忍不行,過于心善不行。要我說,他這樣正好。”
木搖不置一詞,但看他的表情,顯然是不贊同。
霜降在此時開口:“不論如何,最後還是老大做決定。”
常壽呵呵笑:“你看你們……我就一問,這個不行,再等下一個不就好了?總歸有你們陪着我,日子再久也無妨。更何況,我是問你們有沒有看中的,挑一個,做個徒弟,也辛苦人家跑一趟。”
霜降道:“徐子莫,心性堅韌,擅長習劍,且為劍修。可行。”
這兩人對劍的癡愛确實相差無幾。
墨影想了想,歎了口氣道:“我原想選那個叫曹紫陽的,他害怕的樣子真可愛,可惜啊,修為不行,性情也不行,罷了罷了,放他一馬。”
她輕笑一聲:“那個狐妖不錯,和我一樣,都是妖族。說不得千萬年前還是一族。”
屠斧癟癟嘴巴,道:“看不上,都不怎麼樣,不如我在第一間房内遇到的那個後生。”
“一定要選,就那個器修吧,身強體健,撐得住我的操.練。”
十八人中隻有一個器修,就是喻高格。
幾人望向木搖。
他神色憂愁悲傷。
墨影見不得他這幅鬼樣子,暗啐了一聲:“死裝。”
木搖回想了一遍所有人,最後“咯哒”一聲,将茶杯放在木桌上,望向雲海,目光悠長,緩緩歎道:“凡夫俗子,怎配為我這種天才的徒弟啊。”
屠斧呵呵一笑,消失了。
“啊!我受不了了!!”墨影上不了了,大叫一聲,撲上去要撓花他的臉,“你給我閉嘴!!!”
霜降面色沉穩,絲毫不為眼前這場鬧劇所影響,閉上雙眼,轉過身去,朝常壽要了個蒲團,安靜打坐。
常壽默默飛遠了,笑着看他們玩鬧。
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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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内的氛圍就沒有這麼歡快愉悅。
甯景同皺着眉,手指不住的敲擊着桌面:“常壽今日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希望我們盡心盡力’?”
黃銅猜測道:“或許就是一句簡單的鼓勵的話?”
也有人不贊同:“他不說我們為了自己也會盡心殺敵,他既然特意提出來了,自然是别有用意。”
看着争吵不休的衆人,時蘅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水。他實在是不明白就這點事有必要把大家都叫來嗎?
管他什麼意思呢,明天照常斬殺邪物不就可以了?
難不成常壽說了這句話,大家就不用心殺了?
閑得慌,一句話也要翻來覆去研究,還不如早點回去歇着做準備。
前方鬧哄哄,喬虞年溫聲道:“困了?”
時蘅搖搖頭。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右後方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周然?他這是幹什麼?
時蘅眼珠一轉,往後靠了靠,刻意将聲音控制在隻有身後那人能聽到的音量:“就是覺得無聊。”
果不其然,就聽見周然突然提高音量,大聲指責道:“無聊?我們在這裡認真讨論,為了明天做準備,時道友竟然覺得無聊?難不成你是嫌棄甯道友做的是無用功?”他激動地手指尖都快戳到時蘅的鼻子了。
時蘅下意識反擊,一巴掌就扇開了他的手,與此同時,一旁的喬虞年伸腳踹上了他的膝蓋。
周然慘叫一聲倒地不起。雖然之前那傷已經好了,但那股劇痛卻給周然留下了陰影,此時分明不是多重的傷,他卻叫的像是被宰的豬一樣。
看到他這樣,時蘅佯裝迷茫,懵在原地:“你……你突然湊上來做什麼?這位道友,你還好吧?”
直到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特别是甯景同,眼光瞬間轉冷,他在這裡勞心勞力,居然還有人敢不識好歹?
在他身側的孤月宗弟子和投靠的修士則個個怒目圓瞪,仿佛下一瞬就要撲上來了。
時蘅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你剛剛說什麼?”
徐子莫見情形不對,正要出言解圍,就聽時蘅不緊不慢地接着道:“甯道友的才能我們有目共睹,他的所作所為也都是為了大家考慮。”
說着,他故作驚訝,無辜道:“我怎麼會覺得甯道友做的是無用功呢?我不明白周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時蘅拖長了尾音:“周道友是在故意挑撥離間?要知道,明日就要迎敵了,今日我們若是起了内讧,到時候說不準就要出什麼事。”
此言一出,衆人原本憤怒的目光漸漸變得懷疑。
周然顧不得自己的腿,大叫道:“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