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甯景同狠拍了一下桌子,拿起了領頭人的派頭。
他神色不明地掃過爬起來的周然,還有一臉坦然的時蘅和斜靠在木柱上的喬虞年,最後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徐子莫。
甯景同雖然生氣,可他又不是傻子。無論如何,周然好歹是萬成宗的弟子,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孤月宗的他來管,而時蘅二人又與徐子莫交好。
徐子莫眉頭緊鎖,道:“大敵當前,一切以除邪日為先。”
甯景同便明白了,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聲音低沉,難辨其中情緒:“既然如此,今天就到這裡吧,現在回到各自要去的地方,一切按之前訓練的來。都散了。”
聽了這話,衆人便魚貫而出。
這顯然沒有達到周然預料的效果,他原本想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滅滅時蘅的威風,讓他被衆人指責,說不準明天心神不定之下就會出了岔子。
到時候時蘅就是罪人。
可如今周然隻能惡狠狠地扔下一句:“你們等着吧。”便強撐着疼痛,挺直了背離開。
時蘅搖搖頭,實在不明白這人到底怎麼想的,明日就是除邪日了,大家都對此一無所知,他不想着如何應對,反而天天琢磨這些事情。
“走吧,别想了。”喬虞年邁步前拍了拍他的腦袋。
“好哦。”
兩人禦劍向桃源村的正南方飛去。
這一個月内,大家自然不可能每日都在吵吵鬧鬧,還是想了些辦法。
聞人禮提議,以村子為中心,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個安排兩名修士把守,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個方位也安排兩名修士,剩餘兩名修為最低的修士則同其餘村民一同巡邏,保護凡人安全。
徐子莫,喬虞年,甯景同和花滿樓四個修為最高的各帶一個修為稍次的,去正向的四個方位。
其餘人則同樣按一個高的帶一個低的,各個方位盡量保持實力相同。這樣一來,任何一個方位出了問題,左右都有人能夠及時支援。
但是出現了一個小問題——沒有人願意做剩下來和村民一同巡邏的人。
姜樹萬分抱歉道:“家妹年幼,我得親自帶着才放心。若是有個萬一,家中長輩隻怕是不會放過我。”
說是不會放過他,誰聽不出來他話裡的意思是“不會放過在座的其餘人”?
另一個修為甚至比姜果還低的修士見有人出頭,便也跟在後頭伸着脖子道:“對啊對......”話沒說完就被甯景同掃了一眼。
他瞬間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沒了聲息,好半晌才不甘心地支支吾吾道:“再說了,那群凡人有什麼好保護的?這麼多年不也沒出事麼?”
徐子莫卻直言道:“我們不如常前輩,并不能保證一定能夠保護好村民。”
甯景同原本神色猶豫,此刻聽了徐子莫的話,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那修士見此,急了,幾乎有些口不擇言道:“不過是群凡人,甚至還不知道算不算是人,死了便死了,總比我們沒命好吧!為什麼要分散力量去保護他們?”
姜樹在一旁連一個眼風都沒給他:就這種人,他怎麼敢讓自己親妹和他組隊?不論他們怎麼吵鬧,總歸他隻有一個訴求,那就是姜果要麼跟着自己要麼跟着花滿樓,其餘人,他都不放心。
其餘修士想法不一。
“是啊,他說的也有道理,連常壽都沒說要保護他們,那我們又何必?”
“也不是吧,萬一......”
“那你去。”
那人不吭聲了。
甯景同将這一切盡收眼底,最後拍闆道:“東北和西北兩處各加一人。”徐子莫原本還想制止,但見此,也隻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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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夜晚寂靜無聲,大概是知曉明日便是除邪日了,村中百姓個個早早便熄燈閉戶不出,就連家禽和野貓都不叫喚了。
時蘅如今還未結丹,特别是那古怪的劍靈吸去了他存儲的靈力後,他日常便還需要靠睡眠來補充一部分體力和精神。喬虞年見他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便攬過他的頭放在自己膝上:“睡會吧。”
時蘅自然不會跟他客氣,枕着微微泛起暖意柔軟的人形枕頭,步入了夢鄉。
時間一點點流逝,太陽從村頭緩緩升起,金燦燦的光投射在一片桃林中,如夢似幻。
桃源村依舊陷入了沉睡一般,安靜祥和,如果不是往常早早就打鳴的公雞此刻依舊沒有一絲聲響,衆人幾乎都要以為這就是尋常的一天了。
喬虞年腰間懸挂着一把用村外的桃木制成的粗糙的劍,劍柄上垂下一點紅穗帶。此刻他正百無聊賴地拿着一片樹葉擋在時蘅眼前,投下的影子剛好将時蘅的眼睛蓋住。此時吳秉正領着一群青壯年路過後村,認出了喬虞年從樹上垂下的赤色衣擺,就想打個招呼。
喬虞年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吳秉走進瞧見他懷中的那個圓潤的後腦勺,便明白了。隻善意地笑着,放輕了腳步走遠了。
日頭将将爬上班上腰,衆人幾乎都要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隻聞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響起一聲巨雷,很快,晴空萬裡被烏雲遮蓋。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