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幡内的鬼氣變成繩索從中溢散開來,很快便籠罩住了這片大地。
喬虞年停了下來,看着四周被繩索束縛住緩緩拉向那面詭異幡旗的人和妖,背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時蘅死死按住懷中震動的木盒,大叫道:“喬虞年!這個盒子!它不受控制了!”
下一瞬,他身下一空,被化為人形的喬虞年抱住了。
兩人落地,時蘅将抖動不停,仿佛有什麼要跑出來的盒子遞給喬虞年。
喬虞年見此幹脆打開了盒子,放出了裡面的人。
被突然放出來的衆人尚且沒有弄清楚情況的時候,一道漆黑的繩索沖出,略過衆人,直直地鎖住了其中一個四肢并用,想要逃跑的男子。
繩索将他高高吊起,他嘴裡還在叫喚道:“快救我!救我啊!”
其餘人慌亂不已,七嘴八舌地問時蘅。
“這是什麼東西啊?這是哪啊?”
“仙長!你要救我啊!”
“救救我們啊!”
......
時蘅盡力安撫,最後隻得又将他們收回去了。餘下一個不願意進去,擡頭發呆的孤夜洺。
時蘅看着從幡中延申出來張牙舞爪的詭異繩索,有些不安地問喬虞年:“這是什麼?怎麼還會挑人?”
喬虞年看着四周豎起的陣法,面色凝重。起初他以為隻是邪氣有些重的絞殺陣,但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簡單。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幡旗是什麼,但是看這樣子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面幡就是陣眼,幡旗不破,這個陣也不會破。
孤夜洺望着天空,又看看四周,嘴裡小聲念叨着什麼,最後雙眼一亮道:“啊!想起來了,這是噬魂幡和噬魂陣。”
時蘅兩人齊齊看向他:“那是什麼?”
孤夜洺看樣子還頗為感慨:“是很久以前魔修的東西,要想制成可不容易,但是一旦制成了,不可小觑。你們看這個,裡面已經吞噬了數百個生魂,這些生魂還是同一血脈,不容易啊,再吸收幾個,就算是合體期的修士來了,也殺得死。”
時蘅倒吸一口冷氣,這東西居然這麼厲害。合體期的大能都能被殺死,那他們呢?還活的下去嗎?
喬虞年略一思索,便下定了決心。他将木盒和一個布囊放在時蘅手上,交代道:“你們兩個帶着他們沿着那顆巨木一直向東走,那邊是陣法最薄弱的地方,不論如何我會想辦法破陣,讓你們出去。”
說完便一甩衣袖,确定将時蘅兩人送至安全的地方後,足尖輕點,飛躍直空中,與烏默對峙而立。
烏默的半邊臉已經爬滿了寓意着不詳的黑色紋路。
他看着面前的喬虞年,面帶笑意:“喬先生,是你啊。”
喬虞年直白道:“我知道你不會收手,也無意勸你放下仇恨,但其餘人到底是無辜的,你和唐家的仇怨不應牽連他們。”
“喬先生可有親人?”烏默看着他,問,“若是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孩子因你而死,你會是什麼感覺?”
“我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你覺得我還會在乎那些人的性命嗎?”
喬虞年看得出來烏默不是嗜殺的性子,因此更不明白,為什麼連這些無辜人的性命也要取去。
他道:“你從始至終恨的都是唐家人,為什麼連其他人的性命也不放過。”
想來是計劃将成将成,烏默也多了幾分閑聊的心思,他笑裡帶着些無奈:“我沒辦法,以唐成如今的修為,僅僅靠這些唐家人,是沒辦法徹底殺死他的。加上我和常龍還有你們,才能做到。”
喬虞年歎了口氣,舉起金扇,攻向烏默。
他想活,烏默想複仇,可誰也說服不了誰,那便隻能開打。
.
“喬虞年——”
時蘅話還沒說完,就見四周的景色快速後退,隻能看到喬虞年決絕的背影,然後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迅速爬起來,但是已經沒辦法了。
孤夜洺看着失魂落魄的時蘅,揣摩着尋常人的做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如果他死了,我們也活不了的,到時候變成鬼了還能見面。”
時蘅:“......”
時蘅悲傷的情緒哽住了,上不去下不來,一時間哭笑不得。
他将裝着人的木盒和布囊都放好,也拍了拍孤夜洺的肩膀,認真道:“你真的很會安慰人。”
孤夜洺挺開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會安慰人,平常大家都說他是怪胎、啞巴。
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遠處傳來兵戈打鬥的聲音,時不時就有攻擊落下,濺起的沙土飛得很遠,茂盛的草木劃過時蘅的臉頰。
時蘅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啊!”
一塊石頭絆倒了他。
孤夜洺趕緊上前扶起時蘅:“沒事吧?”
時蘅攤開手掌,掌心被碎石劃開了一道口子正滴着血,腳踝也崴傷了。
他搖搖頭,随意地擦了擦血迹:“沒事,我們走吧。”
孤夜洺攙扶着時蘅繼續走,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那血迹滲入土裡,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草間嫩芽晃動,忽然,自他們的身後迸發出一道耀眼白光,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包裹住了時蘅。
這一霎那,時間仿佛靜止了,時蘅失去了意識。
一片虛無中,時蘅浮浮沉沉,一時間好像在很久很久前,一時間又好像來到了千百年後。
他的意識被兩股力量拉扯着,在他不耐煩之前,更強大的那個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