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曦遲遲不願說話,岑商素歎口氣。
她感覺自己這兩天歎的氣比這兩百年都多,果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最幸福。
“來跟師尊說說你這兩百年都做了什麼。”
林曦目光有些躲閃。
“種樹,殺妖獸,養師妹。”
“呵。”岑商素冷笑一聲。
對于這話岑商素一個字也不信,要隻是這點事情也不至于瞞了她兩百年。
林曦睫毛顫了顫,低下頭。
岑商素見狀揉了揉腦袋,又給她倒了杯酒。
林曦每次不願意交流的時候就露出這副表情。
“小曦,你若是不說我就去問小羽毛去了。”
岑商素威脅她,雖然她知道季翎估計也不太清楚,但總歸是有效的。
果然林曦說了:“殺了搖光宗的幾個……一些人。”
林曦索性将一切都說出來,當時岑商素在閉關,不清楚慈念死亡的真相,她出關時林曦又在妖界。
岑商素給她的遺言不多,但也能拼湊出一點事情。
岑商素在知道慈念死亡後第一時間就想着怎麼集聚慈念的魂魄,根本來不及追究這些事情,隻知道一切的開始是因為蓬萊的預言,慈念的死亡也是因為預言。
“他們在大戰中不支援前線反而将弟子們散人間,威脅慈念一日不祭陣就屠殺一城百姓。”
“從妖界出來之後我就殺了他們,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着慈念的血。”
岑商素顫抖的手落在季翎的頭上,明明自己眼角已經濕潤,卻還是安慰她:“受傷了嗎?疼不疼?”
她沒有指責說林曦殘暴,她隻覺得這是他們應得的。
慈念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
可她們不是,不論是她還是林曦,都是收起獠牙繩子被慈念牽着的惡狼。
若不是散魄無法在人間久留,報仇的不知有林曦一人。
林曦搖搖頭:“他們傷不了我。”
“然後我殺了顧和易。”
林曦說完這話後沉默片刻。
“明明還有别的方法,明明隻要所有人再堅持三天,根本用不着慈念獻祭……”
林曦眼角留下一滴淚,眼中不滿血絲望向岑商素:“師尊,你知道嗎?若是沒有那場戰争,慈念會成為那近五百年第一位飛升的修士。”
她的嘴角露出譏諷地笑:“後來我才明白,顧和易費盡心機不讓我救她,隻是害怕慈念飛升,畢竟在蓬萊的預言中他才是那個飛升的人。”
林曦将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我殺了他,向他證明,蓬萊的預言不一定全是對的。”
“既然他們這麼相信預言,由他們自己證明多合适。”
林曦似乎已經醉了,将酒杯丢開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師尊,你說如果當初我再強大一點,慈念就不會死?”
或者說,若是她學會了陣法,會不會可以及時趕到,就能救下慈念,岑商素也不會為了救慈念而犧牲自己?
岑商素垂眸,久久之後歎笑一聲,陪她一起躺下:“就是這個困了你兩百年嗎?”
“小曦,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最起碼,我和慈念都能輪回了不是嗎?用我一條命換她輪回的機會多劃算。”
“小曦,别一直沉迷在過去的痛苦中。”
林曦半坐起來,露出一抹笑,眼睛看着岑商素,語氣如同風中的落葉,飄搖迷茫:“可是師尊,我做不到。”
周身浮起萬千絲線,溫柔又倔強地纏繞住還沒反應過來地岑商素。
“晚安,師尊。”
季翎蹲在角落,枞辛窩在她身邊睡得不省人事。
她歎口氣看向門口,師姐還沒有回來。
季翎回想白天的情形咬了咬唇,神情有些不安。
師姐和師尊的狀态都有些不對。
尤其是自家師尊在聽不到師姐和顧島主對話後眼神空洞,忽然疑惑地開口:“小羽毛?”
季翎當時正皺眉看着林曦和顧隐打架,轉頭不解地看向岑商素卻蓦然愣住。
眼前的岑商素像是曆經了多年風霜一樣,眼神帶着疲憊,随後閉上眼睛久久不願睜開。
“師尊?”
季翎小心翼翼喊她。
岑商素費力掀起眼皮,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盯了她許久,然後摸摸她的頭發:“小羽毛,我是你師尊。”
季翎一臉迷茫,你不是我師尊誰是?
餘光中絲線越來越多。
季翎一驚想要沖上前,岑商素拽住她的胳膊,眼神冷漠地盯着顧隐。
“她來幹什麼?”
岑商素的聲音不像之前那般慵懶随性,反而帶着隐約的狠意。
季翎一愣,似乎有些猶豫:“師姐不讓告訴你。”
“那是之前,現在可以了。”
岑商素掃了眼林曦無奈一笑,歎了口氣。
等季翎三兩句說完,轉眼就看見林曦滿臉殺意。
季翎趁岑商素不注意,掙開她的手:“顧島主不能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