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正準備威脅林曦,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不能說話了。
呆愣了片刻後使勁搖晃着自己的身子企圖掙脫林曦的束縛。
等它晃不動了,林曦将她提到自己眼前。
臉上還是那副溫柔的笑,然而在小妖獸眼裡簡直是魔鬼。
她晃晃軟塌塌裝死的妖:“怎麼不繼續了?”
小妖睜着一雙眼睛怒氣沖沖地盯着林曦,大尾巴甩呀甩,十分不服氣。
林曦輕笑,不再理會它,拎着它準備離開萬甯宗。
如今人妖兩族勢同水火,鬥争了兩百多年,血海深仇有目共睹。
這隻妖不能留在萬甯宗。
若是讓别人發現了它,估計連皮都不剩。
她手裡拎着妖獸,正準備動用靈力,就聽見背後有人喊:“唉唉唉,宗門内禁止法器飛行,你哪個峰的?”
轉頭就看看一個刑堂弟子不滿的盯着她。
林曦有些怔愣,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
她來萬甯宗也隻是去找秋真人她們,就算來萬甯宗明面上身份隻是季翎師姐,這些規矩對她來說實在有些陌生。
那弟子在她愣住的時候就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低頭在随身的本子上寫寫畫畫。“未着宗門宗徽,扣五顆靈石。”
林曦脾氣很好地道歉,那人見她誠心悔過也緩和了語氣:“你是剛入宗的吧?不清楚宗門宗規很正常。這次我就當沒看見,下次不要再犯了。”
林曦将锲而不舍想要逃走的兔子藏在身後微微一笑:“多謝。”
鳳鳴山雖然并未阻止弟子進入,但一向是沒什麼人的,此刻隻有個白衣女人坐在樹下的八仙桌旁抿着茶。
她面容清冷,眼眸微垂,目光專注地盯着茶盞氤氲的水汽,烏黑的頭發中夾雜着幾縷銀色,給她增添了一份歲月的痕迹。
清風拂過,帶起她一塵不染的衣角,遠看像是谪居的仙人。
林曦走過去也不見禮,将大白團子扔到桌子上,自顧自倒了一杯茶,笑眼盈盈盯着自家師尊:“怎麼師尊看起來和凡間的孤寡老人一樣呢?”
岑商素不動聲色地将杯子拿遠,避免妖毛落在茶裡。
“這是?”
“兔子啊。”林曦理所當然,“師妹應該會喜歡吧。”
小妖獸默默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
岑商素思考片刻,下意識摸向腰間手劄,翻了兩頁才慢慢點頭:“确實會是你師妹喜歡的。”
“哪來的?”
林曦垂眸,語氣雲淡風輕:“路邊撿到的。”
小妖聽到這話也不裝死了,猛的擡頭盯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準備破口大罵,一張口卻隻有嘤嘤嘤。
林曦撐着下巴戳了戳它:“兔子是不需要說話的。”
所以下了個禁言符。
小妖趁她不注意,死死咬住了她的手指。
岑商素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間淩厲,盯着行兇的妖,發絲無風自起,不複剛才的淡然模樣。
林曦卻隻是将手指從它口中抽出來,不慌不忙地拿起手帕。
“牙疼嗎?”她還是笑盈盈地模樣,情緒極其穩定,“你除了能弄我一手口水還能做什麼?”
她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隻有淡淡的牙印,再等一會就要消退了。
小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自己好歹也是個妖,怎麼咬她一口還把自己牙震得酸疼?
它震驚了,它迷茫了,它自閉了。
它改變了策略,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盯着林曦,可憐兮兮的模樣。
岑商素拎着它的後頸将它放到自己腿上:“在她面前這種伎倆隻有阿翎用才有效。”
她将繩子解開,在小妖脖子上繞了個圈,還貼心地戴了個白菜的吊墜。
紅色的繩子配上白綠色的吊墜隐在白色毛發間,還挺可愛的。
林曦把玩着茶杯,看着師尊盡心盡力地給兔子圍了個合适的圈,還挂了個防禦法器。
别看這麼小小一個挂墜,在其他地方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也隻有岑商素會毫不在意地挂在一個妖身上。
岑商素撓了撓它的下巴,語氣半是玩笑半是威脅:“小家夥可不要想着跑,要是遇到别人,你可不一定是完整的被拎着了。”
它渾身一抖,悄悄抖了抖自己蓄勢待發有些僵硬的後爪,讨好地蹭蹭她。
“你叫什麼名字?”
岑商素問它。
小妖直起身輕輕推搡岑商素,張嘴啊啊兩聲,擡起爪子憤怒地指向林曦。
林曦輕嗤一聲:“狗仗人勢。”
小妖推搡地更用力了,看似理直氣壯,結果被林曦一瞥又縮到岑商素懷裡。
岑商素揉了揉它的腦袋對林曦說:“那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她也不期望能從小妖嘴裡問出什麼了。
林曦看着隻漏了半個腦袋的妖,略微思考:“叫從心吧。”
從心且慫。
沒想到它聽到這話時撲到林曦胳膊上吱哇亂叫,十分激動。
眼睛裡都是震驚。
林曦強行把它還塞回自家師尊懷裡:“我知道你喜歡,不用這麼開心。”
岑商素抱着枞辛,翻了一頁嶄新的紙,在手紮上幾筆勾勒出一個大白饅頭。
林曦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那個給她開罰單的弟子。
枞辛探過頭無情地嘲笑岑商素的畫技。
岑商素臉色不變,提筆在大白團子上邊加了三根線,看起來像是耳朵和大尾巴,然後淡定地寫上枞辛二字。
師尊用行動捍衛了它的最後一絲尊嚴。
枞辛再傻還是認識自己名字的,迷茫地看看畫,又指指自己,如此往複三次。
林曦點點頭:“挺傳神的。”
岑商素撓撓頭:“不像嗎?”
說着點了兩個眼睛。
枞辛不甘心地将尾巴搭着手劄,擋住那坨饅頭,沉默片刻“哇——”一聲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