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起身行禮,心裡算盤打得噼啪響,面上也得裝出一副和和睦睦的樣子來。
林曦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也不和他們虛與委蛇:“近些日子妖獸作亂,山下百姓困苦不堪,掌門就這麼冷眼旁觀?”
掌門皮笑肉不笑,隻想趕快請走這尊大佛:“弟子們勤學刻苦,忙于修煉,實在有些疏忽。”
林曦笑了笑,垂眸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我也不是對掌門有什麼意見。隻是劍鳴宗也答應過我鳳鳴山慈念仙君會确保百姓安甯,我實在擔心劍鳴宗若是違約,怕是不利宗門弟子修行啊。”
這群狗東西慣會扯皮,鬼話張口就來。
一個兩個心比天高,不把凡人性命放在眼裡。
若不是她不能顧及到所有人也不會特地來敲打。
掌門一聽就知道今天不做出點實事,林曦絕不會罷休,對還沒走的甯蕪吩咐:“阿蕪,你去統計一下我劍鳴宗管轄範圍内有多少城鎮受到妖獸襲擊,派弟子們去往山下斬殺妖獸,盡早恢複百姓安甯。”
甯蕪拱手:“遵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曦也多少給他們點面子。
“既然如此,那邊麻煩掌門了。”
林曦起身,不願在這多呆。
掌門準備送客,林曦制止了:“掌門事務繁忙,還是多操心操心弟子們的生活吧,竟不知劍鳴宗弟子已經到了向來客索要過路費的窘境。”
她微微一笑,溫溫和和:“我與劍鳴宗向來交好也不及計較什麼,若是換了脾氣不好的,怕是當場就打起來了。”
“總歸是不利于貴宗名聲。”
掌門臉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能不能有人把她毒啞了,好好的人長了張嘴。
林曦朝他們點點頭便直接走出議事廳,絲毫不在意那些人精彩紛呈的臉。
林曦并不擔心劍鳴宗言而無信。
除妖獸這種事情對劍鳴宗這種大宗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沒必要為此再次得罪她。
更重要的是林曦今天又搞了波大的,其他宗門自然會知曉,那些人不想林曦親自上門一定會先将自家區域收拾幹淨。
到時候隻剩劍鳴宗的話,那些高層就又下不來台了。
一句話這些宗門就是又慫又要面子。
林曦感歎自己這兩百年的發瘋還是很有效的,至少這些有話語權的修真界掌權人不敢輕易得罪她。
至于不長眼的和沒腦子的,收拾掉就行了。
反正也沒人能打得過她。
甯蕪沉默地跟着林曦,劍鳴宗兩次鐘鳴列陣都是因為林曦,實在懷疑她到底是怎麼理直氣壯說出“交好”這詞的。
“我見過你。”林曦忽然出聲。
甯蕪後腦勺更疼了。
沒有人知道甯蕪大半輩子都活在林曦的陰影下。
從她進入劍鳴宗開始長老們就直接告訴她,她這一輩子活着就是為了壓下林曦的風頭。
前一百五十年當林曦是對手,後百年宗門讓她将林曦視為仇人。
然而林曦卻隻是說她見過她。
原來從始至終,林曦都不曾正眼瞧過她。
“在下不才,乃上屆四境大會魁首,想必仙君應該有所聽聞。”
四境大會是修真界百年盛事,人人都期望着在大會上嶄露鋒芒,證明自己。
林曦是上上屆魁首,之後甯蕪的目标就變成了在四境大會上打敗林曦,成為新一代傳奇。
可那一年四境大會林曦沒來,成了她心底的結。
她就不信她什麼都比不過林曦。
林曦沒說話,她當時正忙着殺人,根本沒在意什麼四境大會。
但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甯蕪衣角上繡着幾朵茉莉暗紋,依稀能聞到些許茉莉清香。
這味道林曦在另一個人身上聞到過,分毫不差。
想到這她停住腳步,盯住甯蕪的眼睛:“告訴我,有蘇在哪?”
甯蕪瞳孔微縮,卻選擇裝傻充愣,咬着牙一字一句。
“仙君在說什麼?”
這個一百多年不曾出現在她耳邊的名字,此時突兀響起,讓甯蕪呼吸都感到不暢。
“我見過你,跟在有蘇身邊的其中一個……”
林曦想不出來一個合适的詞,愛慕者?戀人?
都不太像,她們的關系奇奇怪怪。
甯蕪卻像是聽到什麼侮辱的話一樣,語氣中帶着些許冷漠:“在下就送到這了,仙君慢走。”
林曦見問不出來什麼,也沒再多說,隻留下一句:“别讓本尊知道有蘇的失蹤與劍鳴宗有關。”
别人的恩怨情仇她不想參與,但慈念的好友她還是要找一下的。
甯蕪回到議事廳的時候長老們已經離開,隻有掌門坐在上座一言不發。
“她走了?”
甯蕪站在下方,畢恭畢敬:“是。”
“優柔寡斷,心慈手軟,也隻有林曦那種人會在意那些蝼蟻的性命。”
掌門嗤笑一聲,“有弱點的人注定走不長,阿蕪你的機會來了。”
甯蕪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弟子一定親自手刃仇敵,為師尊報仇。”
有弟子來禀,聲音震驚中帶着一絲茫然:“啟禀掌門,宗門大陣……破了。”
“又破了?”掌門怒不可遏,再也維持不住一宗掌門的風度,“林曦那個瘋狗!她知道修一次要多少靈石嗎?又給我毀了?”
甯蕪的眼神瞬間清澈:“我打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