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施然捧着一小疊衣物從衣帽間走了出去。
許雲想也不敢說“我幫你拿”之類的話,看大小可能也是對方的貼身衣物……同居的實感再次鋪天蓋地地兜過來。
許雲想尴尬至極。
跟在他身後搜腸刮肚想話題:“……二哥,你餓嗎?我回頭,不,等下就收拾好,給二哥你用。”
之前是有想過要先收拾一下的,但是這兩天事趕事的,又給忘了。
陳謹川擡手看了下時間:“快中午了,我還有約。……需要我給你打包帶回來嗎?”
許雲想搖頭,附近的餐廳很多。
和人約了午餐的陳謹川坐進車裡,啟動離開。
他是真的有約。
步入年尾,各種應酬多了起來,秘書處的人排不開他的時間,連周末都給利用了起來。
徒留許雲想在衣帽間裡各種騰挪轉移。
一個人住的時候不覺得,多了一個人,空間都陡然逼仄了起來。收拾的時候又忍不住腹诽,看你能在這樣的螺蛳殼裡忍耐多久。
陳慕舟沉迷于炫耀他新得的大玩具,人到了她樓下才打電話。
也不說去做什麼,大冬天的敞着兩扇車窗,得意洋洋:“聽聽這發動機的聲音,是不是世界上最美妙?”
紅燈倒數幾十秒的間隙,有路人掏出手機對準了這台車。
許雲想默默将大衣的帽子戴上。
車開到半路,陳慕舟才想起來告訴她:“去郊外一家私房菜館吃火鍋,章臣他們也過去。說是感謝咱們去參加了他的婚禮。”
寒冷冬日,沒人拒絕得了熱氣騰騰。
陳慕舟拒絕不了開着新跑車去任何地方。
到了地方才知道章臣叫了不少人,大半是見過的。
也有幾個生面孔。
程瑤瑤一見到她就上前挽住她的手:“婚禮的事情太多了,那天忘記謝謝你那麼遠替我将婚鞋帶了回來。”
許雲想端起手邊的清茶:“以茶代酒,以後要走得更遠。”
程瑤瑤不說話,隻将杯子裡的白開水一飲而盡,又從身後袋子裡拿出淺綠色的小禮盒,“這是要回給衣然的伴手禮,你幫我轉交。”
飯局過半,進來一個豔光四射的大美人。
随性濃密的羊毛卷,極貼身的梅子紅羊絨針織長裙,每一寸肉都長得恰到好處。
整間屋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住。
大美人進來就直奔陳慕舟的座位旁邊,旁邊的人極有眼力見兒的讓了座。
許雲想在陳慕舟的左手邊,因此很輕而易舉地聽到了大美人說的話:“替我約一下你二哥的時間,我有話跟他說。”
陳慕舟正在同火鍋裡的蝦滑做鬥争,滑不溜秋的,他偏要用公筷去撈。
一而再再而三的,剛剛洩了氣,聽到這麼句頤指氣使的話,公子哥的脾氣上來轉頭就想罵人。
“你自己約不到就說明我二哥不想見……”,轉頭看到來人的臉,又将剩下的話生生吞了回去,收回公筷,讪讪,“情姐。”
大美人笑得很溫柔,“可以嗎?阿舟弟弟。”
陳慕舟難得的點頭如搗蒜。
大美人的目光這才越過他,落到他身邊的許雲想身上,“是你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嗎?”
問的是陳慕舟,目光卻直接看向她。
莫名其妙地,許雲想想到了陳謹川,他們看上去很像是同一類人,笃定又掌控。
那種毫無實質但又确實存在的壓迫感上來,她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地伸手回應,“你好,我是許雲想。”
關情笑了笑:“關情。你倆還和從前一樣呢,形影不離的。”
許雲想确信自己并未在陳家見過她,她也不是自己父母親的任何一位學生。這麼一張出色的臉,她沒道理不記得。
關情又寒暄了兩句才離開,陳慕舟湊過來跟她解釋:“關家的大女兒,跟我大哥二哥那種一個級别的。之前一直在新加坡,最近她爸爸身體不大好,情姐才回來。”
大美人的傳說于是在飯桌上流傳,比如,如何背着自己的父親将公司的經營權過度到了自己的手上;又比如,一婚高過一婚,前前任和前任還能毫無芥蒂地同框出場。
桌上的幾乎都是二代,雖然能力不及家裡的兄姐,但八卦的水平絲毫不遜色。
很快有調笑的聲音傳來:“阿舟,情姐是不是打算将你二哥發展成她的第三任?”
仿佛往油鍋裡滴了水。
許雲想捏着杯子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閑人聊八卦,能耐人兒被人聊。
都有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