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想佯裝生氣:“這個是重點嗎?”一句“不能暴露同學隐私”才将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
陳慕舟:“你同學是不是喝多了,怎麼能随便嫁給一個不太熟悉的人!”
許雲想:“也不是那麼不熟,兩家關系挺親近的,從小兄妹一樣長大。”說完這話,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
從前覺得他像山,像樹,像一切沉默的依靠,穩重且嚴肅;今天兩個人枕并枕醒來,肩并肩讨論“結婚”和“性”這樣成人的話題。
她和陳謹川之間的兄妹關系,仿佛長街千堆雪,在昨天那個夜晚之後已經消失。新的關系從中破土發芽,指向她從未設想過的世界。
陳慕舟咳了一聲,好像捂住了話筒:“如果按照你說的,這男的既不是殺豬盤,也不gay,之前也沒有過疑似女朋友的話……這說明,你同學閃婚的這個對象,他不行。”
兩個人太過熟稔,許雲想立刻就明白了他說的不行,是哪種不行。
生理意義上的。
她長久地停頓,聯想到昨晚兩個人并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的事實。
陳慕舟還在那頭繼續:“那個,你讓你同學去試探一下。”說完還頗為遺憾,“你同學要是在國内,告訴我名字我還能幫她查一下,說不準有人認識呢。”
許雲想從床上坐起來,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含含糊糊回:“嗯,我明天跟她說。”
如果需要女人,陳謹川身邊應該有更好的人選。
他對她沒有愛,自然也沒有性的需求;她醉酒主動,他便順手推舟接下這個天然好擋箭牌。這或許才是這紙婚約的真正原因,他說得很明确,隻是當時她沒有聽懂。
說不上自己是惶恐,還是迷茫。
現在想起來,麻煩像拔出蘿蔔帶出的泥,後續跟着更多的麻煩。
她要怎麼和自己的父母親交代;怎麼和陳慕舟說;怎麼面對一直對她有期待的周阿姨和陳叔叔……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忍不住将自己埋進被子裡無聲尖叫。
“怎麼樣?”陳慕舟轉向其他的話題。
許雲想知道他問騷擾那件事。
“解決了。”沒忍住又加上一句,“殺雞焉用牛刀。”
回酒店送小費的時候,在大堂遇到正在牌桌上觀戰的客戶,陳謹川上前和人聊了幾句,客戶看向她的眼神就升級成了敬畏。
說到底,不過是柿子挑軟的捏。
陳慕舟與有榮焉:“二哥起碼也得是個鑲金帶銀的牛刀。”
許雲想想到陳謹川身家後面那一排的零,感慨陳慕舟還是過于謙虛。
“對了,你同學的老公這種情況得算騙婚,你記得要她咨詢一下律師,收集好證據,離婚的時候多要求點兒賠償。女孩子青春寶貴,人和财總得握一樣在手上。”
挂電話之前,陳慕舟還提醒她。
喜寶那句舉世聞名的話怎麼說來着,“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那麼就要很多很多的錢。”(出自亦舒《喜寶》)
許雲想跳下床摸到大衣口袋裡他塞給她的黑卡,心情又好了起來。
她沒有付出愛,對方付出的錢卻是實實在在的呀!她高高興興鑽回被子裡,覺得未來依然充滿希望。
即将有很多很多錢的許小姐愉悅敲着手機殼入眠,忽略了微信上的未讀消息。
---
紐約的會議室。
陳謹川舉着電話,扭頭看向林深:“阿舟的電話也是忙線?”
林深看着老闆明顯不悅的臉色,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了。
今日新晉的陳太太的電話一直占線,陳慕舟的電話也顯示“正在通話中”。
他從前隻知道老闆的弟弟和他的青梅關系極好,沒有想到,好到了這種地步,打電話以小時起步。
到紐約之後,陳謹川直接回了公司。走之前正在談的跨國合作項目,投資方多,程序複雜兼細節繁瑣,一天不在,堆積的事務不少。
隻是他今天明顯不太在狀态,頻頻看向手機,到最後終于忍不住打了過去,沒有接通。
林深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議:“要不打酒店電話吧?雖說酒店安全,但太太她一個女生……”
陳謹川微微搖了搖頭,這台階鋪得。
臨走的時候,許雲想拒絕了他要給她一個保镖的提議。她沒有身後跟着一個人的習慣,加上計劃很快回國,他便沒有勉強。
那時候想着未來還很長,她們有很多的時間磨合。誰知道她如同手上的風筝,太平洋那頭的風吹過來,錯眼間她就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