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堂裡出來,外頭的光線已經黯淡了下來。
教堂的門口還有人在等着,一路走來,兩人收獲了無數個“恭喜”和“新婚快樂”,也送出去同樣的祝福和感謝。
許雲想捏着兩張薄薄的證書低聲感歎:“這樣真的很像過家家。”說着自己先笑了起來。
一天之内,完成了未婚到已婚的身份轉變。
見證人有且僅有陳謹川的助理和保镖,哦,再加上教堂裡的牧師。
陳謹川正低頭取她别在裙子肩帶處的美元愛心,也學她輕聲:“需要實感的話,我今晚也可以留下來。”
說話間的氣息拂過她的脖頸。
許雲想緊張得扭頭看了下身後,跟着的兩個人給她們留足了安全距離。
她懂他的言下之意。成年人之間的愛難得,性卻不少見。
“怕了?”他明知故問。
即使天色已晚,他也從她慌張的眼神裡,讀出了幾分強裝的鎮定。
美元愛心取下來塞進兜裡,陳謹川将搭在胳膊上的黑色駱駝絨大衣展開,披在身邊人的身上。長發低挽,烏眉紅唇,舉手投足間已經很有成熟大人的氣息了。
許雲想故作淡定:“不是,我隻是還不大習慣。”
可能習慣了在他面前總是被照顧被保護的身份,一時之間很難适應昨天之前還是叫哥哥的人,今天已經可以直接讨論成人的話題了。
成熟外皮幼稚芯的她還沒有真正成熟到可以将性和愛分開。雖然沒有過經驗,她也明白夫妻之間,性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她沒有逃避的理由。
想起來也很奇怪,明明隻比她和陳慕舟大七歲,陳謹川行事的謹慎和周全卻遠超她們許多個身位。
陳家這一代,他行二,上頭還有一個哥哥陳予文,是陳賢柏第一段婚姻的結晶。兩人商業聯姻,貌合神離,結得早也散得快。
陳謹川的母親那珉是陳賢柏的第二任太太,男财女貌的婚姻也很是讓八卦小報津津樂道了一陣。然而好景不常在,陳予文在陳謹川出生那年遭遇嚴重車禍而截肢,全城小報傾巢出動,各種猜測分析幕後黑手。“誰獲利最大,誰嫌疑也最大”的論調出來,那珉不堪其擾簽字求離去。
到了陳家現任當家夫人周韫宜這裡,也就是陳慕舟的母親,舟同周音,陳柏賢的浪子心終于靠岸。
陳慕舟私下裡和許雲想感歎,自家二哥這麼嚴峻冷厲不是沒有原因的。
陳家家大業大,長子出事,圍繞在陳謹川身邊的,大多是各式猜忌和謠言。“我哥不強硬聰明一點,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真的能把他吃掉的。”
自古财帛動人心。
以緻有段時間電視上很流行不苟言笑的霸道總裁式愛情故事,纏綿悱恻賺人熱淚,同班的女生都在看,唯獨許雲想脫敏。
“拜托,二哥的臉不就那樣嗎?我一想到他頂着那個表情,說那些的台詞,我就實在……磕不動。”
因此喪失了很多追劇的樂趣。
陳謹川安靜了片刻,說:“你會慢慢習慣的。隻是我想你知道,性不是我和你結婚的原因。當然它很重要,但婚姻裡還有很多更加重要的東西。”他絲毫不避諱身後跟着的人,直接将人抱進懷裡。
助理和保镖飛快地轉身。
“衣衣。”她聽到他在耳邊的喟歎。
古闆到會因為一個荒唐的吻而結婚的人,卻又說,性沒有其他的東西重要。
許雲想似懂非懂。
婚姻對于她來說,也是全新的功課。
陳慕舟在電話裡說得直接:“他不行。”
擲地有聲地。
陳謹川給她換了家酒店之後匆匆離開,還不忘再去給那位資深荷官一百美元的小費。
許雲想在床上轉輾反側好幾個小時不得入眠,估算着時差爬起來給陳慕舟打電話。
正值國内的傍晚。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嘈雜,毫無疑問他又在外頭。
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慕舟那邊就連珠炮般發射了過來:“許衣衣,你跟我哥約好了是不是?我哥不搭理我也就算了,你連微信都隻回我幾個字!枉費我之前跟我二哥說了半天,甚至還刷了一整天的當地新聞,看拉斯維加斯是不是出現了特大搶劫團夥,把你們的手機都給搶了!”
許雲想言簡意赅地否認:“不是。”
她懷揣着一個巨大的秘密在胸口,卻無人傾吐,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陳謹川走得急,兩個人隻達成簡單共識,那就是“回國再挑選好的時機告訴家長”。他甚至還有心情調笑:“兒媳婦的人選沒變,兒子也還是他們的兒子,不用擔心。我隻害怕過不了你父母那一關。”
但她很快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第一人稱的叙事不行,改頭換面一下想必陳慕舟也聽不出來。
于是在聽他嘟嘟囔囔抱怨完新開的酒吧裡酒水寡淡舞曲過時等系列廢話後,許雲想就直奔主題,從“我有一個同學”開始。
陳慕舟:“哪個同學?”兩個人的大學隻隔了一條馬路,日常又親近,早已混成對方班裡的編外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