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蔓延而來的黑暗中有無數手雙伸出，隐隐有泛着深紅色的詭異人影要從裡面出來，不斷朝她所在的這個小地方侵襲湧來，在靠近洛曳時被長發男人先一步揮劍全數斬除。

蔓延的黑暗很快停止下來。

洛曳紅着眼擡頭，看着他揮劍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什麼，顫聲問道：“你……認識元小木嗎？”

看到長發男人那劍時，洛曳鬼使神差想起了元小木，元小木對付那些壞人時所使招式和這個長發男人一模一樣。

江舍說過，他撿到小木之前，小木就身負才學，但所使武功太過狠絕，中者一擊斃命……就像，就像面前這個長發男人一樣。

“……那又是誰？”不知是不是洛曳錯覺，男子的聲音沒有方才那般冷硬。

“那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每次我的噩夢都有你！我根本沒有見過你！”

“……”面對洛曳的質問，長發男子沉默一陣，用着聽不出喜悲的語氣，平靜道：“你不會遇見我，我已經死了。”

“這隻是我死前的一個夢。”

咚咚、咚咚——

“呼，呼。”洛曳睜開眼坐起，心髒還在劇烈地跳，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宿主，你又做噩夢了嗎？”系統不用睡覺，它發現洛曳又驚神未定地從夢中醒來，十分擔心。

這段日子洛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做噩夢，從夢中驚醒。

系統焦急不安地湊近她，卻也隻能幹着急，無從下手，因為它已經看不見宿主的夢境了。

她怎麼還哭了？！這到底都夢了些什麼？

洛曳吸了口氣抹眼淚，小聲道：“我沒事。”

她隻是有些想不明白。

旁邊的元小花還在熟睡中，洛曳指着外頭示意系統跟上，悄悄從床邊翻出窗。

“仙子，我有話想和你說。”

*

江舍仍對那幅畫，那個模糊的身影很在意。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江舍看着面前又出現在他夢境裡的短發女人，徹底裁了。

自從第一次夢到這個女人起，這個女人就時不時出現在他的夢境裡，而且她身旁還有一朵會說話的花！

這花每次看到他時都裝作自己是朵花，别以為他沒發現它會說話！

他比較想夢到姑娘，而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關鍵是這明明是他的夢境，但是自己卻拿這個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也曾試圖朝這個女人發起攻擊，但每次觸碰到這個人時就像穿過霧一樣，根本無法傷她分毫。

但是這個女人卻可以碰他，時不時給他來幾下教訓！

他趕又趕不走，碰又碰不到。

數次之後，江舍擺爛了，愛咋咋地，反正這個女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原地靜靜觀望自己，仿佛自己是個什麼稀奇的事物一樣。

而且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那雙眼睛很熟悉……可是他周圍沒有一個性格特征和這個女人相符的。

這女人喜歡看他在地上動不了呲哇亂叫的模樣，還一邊盯着一邊說他真活潑，壞的很！

江舍坐下來撇過頭：“大姐，你找我究竟什麼事？我一點都不想夢見你，我隻想睡覺。”

女人看得出他的不情願，沉默一陣，默默開口：“你确實在睡覺。”

不知為何，江舍忽然感覺面前的人看起來有些哀傷。

但！是！

這和他有什麼關系！他又不認識這個女人！

江舍撓頭，忽然想起什麼，轉過去問道：“最近有一本莫名其妙出現的書錄，我在上面看到一個年長且很像我的人，還有另一個模糊的人影，是你吧？這是怎麼回事？”

女人若有所思歪頭：“哦，你看到了啊，看不清我的模樣嗎？我明明……”

江舍嗅到不對勁：“明明什麼？不對，這是你畫的？是你在惡作劇嗎？你什麼時候潛入忘憂谷把這書錄放我桌上的？！你到底是誰？！”

女人卻打斷了他的猜測：“不是我畫的，也不是我放的。”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沒有什麼變化，說出的話卻如平底雷鳴，振得江舍難以回神：“你也不必擔憂我會潛入，現實裡的我已經死了，這裡……隻是我死前的一個夢。”

真希望是個美夢。

女人垂眼，沒将那句話說出口。

為什麼有人能這麼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死亡？

江舍瞪大了眼，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話：“你……死了？”所以這段時間，他夢到的一直是個死人？

女人聲音聽起來不再那麼冷硬，有些低落和輕柔：“嗯，死了。”

江舍從夢中醒來，驚出一身汗。

他捂着頭反複回想夢裡的一切，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那個女人，她最後的話……

外邊是元小花和洛曳熙熙攘攘的聲音，江舍推開床邊的窗，強烈的陽光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元小花在自己變出來的花秋千上一副期待的神色：“姐姐！畫好了嗎畫好了嗎！我想看看！”

一旁的洛曳放下筆，淡笑道：“嗯，好了。”

再平常不過的語氣，江舍卻在聽到的瞬間雙手蓦然握緊。

元小花看着桌上自己的畫像，開心得不行：“哇！姐姐畫的好漂亮——！喜歡！”

看着突然出現的江舍，元小花驚呼：“诶？哥哥？”

系統也發現江舍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很意外嘀咕：“不是說很累要睡午覺嗎，這才半小時怎麼出來了？”

洛曳轉過身，猝不及防被江舍緊緊抱住。

他突如其來的抱讓洛曳措手不及，一時間呆在原處，身體能感受到他微微顫抖且用力的雙臂。正當洛曳一頭霧水打算開口詢問時，江舍搶先一步，露出往常般的笑朝她道：“我也要我也要，給我也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