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白泠溪請道。
兩個谪仙般的人物坐在此處,氣場強大,甚為吸睛。
白泠溪喝着茶水,用筷子挑碗底剩下的面條,一邊吃着,一邊平靜的表面下疑惑他究竟想說什麼。
遊光悠然自得,見她吃的清湯面,也叫了一碗。
等面端上來,在店小二期待的眼神中,他吃了一口面後眸光亮亮,不假思索誇贊道:“嗯,好吃!”
店小二亮出一口白牙,傻乎乎地笑道:“仙君喜歡吃就好!”
她見在眼底,從店小二的态度可以知道無情道宗的威望在當地頗為崇高。
她單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吃面。百無聊賴中突然想起之前還有個讨厭的人,從後面看去早就看不見那人的身影了。
她又繼續盯着他吃面,遊光被她看得有點臉紅,吃得越發斯文起來。
白泠溪找話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收拾他嗎?”
遊光拿出絲帕擦幹淨嘴,凜然道:“我知道你不是随意欺人的性子,定是他口出狂言冒犯了你。而且我也知道,他還議論了我祖師。換做是我,也會給他一個教訓。”
說到最後,他都有些氣了。
冒犯他祖師的人,若是被他逮住,他偏要給他皮扒下來不可!
白泠溪噗嗤一笑,遊光剛開始還橫沖直撞的眼神被她一笑擊垮,瞬間躲閃起來,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小狗似的看向她,“等白道友上了無情道宗後,我想帶你去祠堂看看我們祖師的神像。可以麼?”
她溫和應下,“好。”
白泠溪眸光凝映晦暗,盯着浮着蔥花的湯面,上是她的容顔。前世今生,相望楚長蘊,屆時又會是怎樣的心境呢?
──
翌日,伏奇匆匆忙忙趕來,師徒倆在城中吃吃喝喝逛了大半天,等到餘霞散绮時才回了客棧。
夜色已深,山野靜谧,樓下人聲鼎沸。二人坐在二樓的廊間,談起影月宗對木偶人的收尾,伏奇漫不經心地扔了顆花生用嘴接住。
“把它軀體煉化完後,我們留了一絲魂魄,送回了五十仙洲。不過我沒留下來善後,趕過來赴宴了。”
白泠溪點點頭,看向他,她早就想問他的爐鼎是從哪來的了。這會兒湊近了過去,神情嚴肅,“老實說,師父您那爐鼎是怎麼來的?怎麼會這麼巧?”
伏奇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師父我的寶貝多的是,驚訝什麼?”
他有些驕傲,“這鼎是我費心搜羅了許久的寶貝,正好在你去尋山秘境前聽到了風聲,這才奔波千裡去和人換來的。”
菜肴精緻,全進了他的嘴裡,伏奇吃得不亦樂乎。白泠溪有些無奈,隻是笑着眼看他,并未多想其他的。
無情道宗掌門生辰當天,鐘鳴聲自山頂悠揚傳開至城内。青薄雲霧中的肅山冷峻,春色淺長,伏奇和白泠溪提着禮物上山。
今日無情道宗宴請四方,遊光身為大弟子忙碌張羅着。見白泠溪和伏奇前來赴宴,心中即刻分辨出了孰輕孰重,立馬對身邊人颔首道:“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他提衣快步到師徒面前,躬身行禮,“見過伏奇長老。”而後語聲柔了柔,脊背直挺,轉向白泠溪,喚了聲:“白道友。”
白泠溪拱手回禮後,伏奇把生辰禮交托給了遊光,待他久久看了一眼二人,就去找他的老朋友去了。
遊光人前人後兩副模樣,在她面前分外親和。今日他的高冠上嵌了圓玉,華色耀耀。在見她盯着自己的新發冠看時,又忍不住地低下頭,羞赧道:
“距離開宴還有些時候,無情道宗的景緻怡情,我帶你到處轉轉吧。”
她心神稍動,眉眼彎彎,“好啊,麻煩你了。對了,你不是要帶我去祠堂看看你們祖師的神像麼?現在就走吧。”
遊光沒想到她還挂念着神像一事,見她動人的一颦一笑,再次感到與她心靈上的契合。
一時難忍波瀾,長睫翩顫。他收斂心神,不好意思道:“時間緊迫,宴後我再帶你去祠堂吧。”
白泠溪心想也罷,早去晚去都一樣。
她和遊光漫步在閑庭中,身邊男子似是心事重重,一直拘謹着。
分明前兩年試比大會初見時,還是那樣一個雷厲風行之人。這幾天接觸下來,倒是讓她看到了他原來還有另外的一面。
明月高照,水榭廊前。琴瑟鼓聲伴着花瓣香果,喜氣洋洋的一片。
酒氣淺幽,無情道宗的掌門坐在主位,歡聲笑語的賀聲讓他綻開笑顔。
等宴快到尾聲,白泠溪看伏奇已經喝得爛醉了。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和坐在不遠處的遊光對了個眼神。
二人先後起身離開,白泠溪走在前面,不一會遊光就離座跟上去。
他也喝了點酒,臉有點紅,他和白道友私約離席,有一瞬間,他竟覺得他們是在背對着衆人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