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特種基地有專門給士兵關禁閉的地方,那是個沒有窗戶的地下室,下了門後進入一條兩米二寬的長廊,兩側列着數十個四平米大的禁閉間,禁閉間一一相對,一個禁閉間裡的人形獸做什麼,對面面禁閉間中的人形獸都能看清楚。
1022和斯芬克斯就被分别關在相對的兩個禁閉間裡。兩個滿臉淤傷的人形獸隔着合金栅欄都不老實,面無表情地對視片刻,斯芬克斯突然扯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她故意惡心人似的,向1022扔了一個響亮的飛吻。
而1022回以面無表情的中指,随後轉過身,背靠栅欄,取下脖頸上的章魚來玩,不再理會對面禁閉間裡的那個神經病。
禁閉間昏暗,牆壁和栅欄門都暗沉,色調很适合給人降火氣用。一片寂靜中,1022低頭,親了親蛸蛸舉起的腕足尖尖,觸感柔軟、濕潤、冰涼。
許多養寵人大概率會在養寵的過程中發展為非常規意義上的變态,對着自家寵物做一些意義不明的舉動或是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怪聲——比如1022,她現在覺得蛸蛸的腕足軟,就将蛸蛸的一根腕足叼在嘴裡,用抿緊的嘴唇将腕足留住,不讓蛸蛸收回去。
無法收回腕足的蛸蛸用腕足去纏住1022的舌尖,1022的舌頭無法動彈,隻能張嘴伸舌投降,讓蛸蛸把她的舌頭松開。
誰知張開嘴後,蛸蛸不但沒有将腕足拿出去,反而整隻章魚都趁機彈進了1022的嘴裡,還試圖往喉腔裡蛄蛹,引得1022幹嘔。
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年蛸蛸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1022的嘴裡,被扔了也總是想回到1022的嘴裡去。
此時的22連忙捏住蛸蛸的腕足,将這隻小章魚從自己嘴裡拽出來,同時伸手去矮桌上拿水,把沾滿她口水的蛸蛸沖洗幹淨。
處理完瑣事的蘭妲過來,看見斯芬克斯望眼欲穿地盯着1022的背影,眼睛都不帶眨的。
她無奈地問:“你倆怎麼了?有什麼私人矛盾?”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沒矛盾,單純看她不順眼。”
蘭妲先看向紅毛1022:“1022。”
1022沒回頭,隻是語氣不明地說道:“我是副隊長,這種高攻擊性還放言要傷害其他隊友的不穩定人員,我不該教訓一下嗎?”
這确實……蘭妲又看向棕毛斯芬克斯,問道:“斯芬克斯,你呢?為什麼一上來就恐吓隊友?”
斯芬克斯沒直視蘭妲,似乎是有些心虛,但一臉不肯悔改的樣子。她無辜地眨眨眼,直言不諱地說道:“看他們不爽。”
蘭妲就奇了怪了:“你究竟看誰會爽?”
聞言,斯芬克斯擡眼和蘭妲對視,忽而笑道:“你。”
蘭妲面露嫌棄:“神經病。”
斯芬克斯笑容不減,直到對面的1022也複讀了一句“神經病”之後,這才收斂了笑容。
“我不管你們有多看不慣對方,進了特種,就算有仇也得手牽手一起走,知道嗎?”
蘭妲踱步到斯芬克斯跟前,伸手穿過栅欄門,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斯芬克斯的臉,沉聲警告:“收斂點,你要是在1022手底下闖了禍,我不護着你。”
斯芬克斯歪頭,用臉頰蹭蹭蘭妲打過來的手心,勾唇笑了笑,沒有應聲。
蘭妲順勢捏了捏斯芬克斯的臉頰肉,收回手來,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1022,說起正事:“你在第二場考試裡帶回來的那些士兵,實力都怎麼樣?”
1022回頭問:“你沒自己估測嗎?”
“我是問你的感覺。”蘭妲說。
“我感覺……”1022歪頭思考片刻,說道,“實力不錯,也很聽令,但感覺沒經曆過多少實戰,碰上大事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也沒什麼出頭領導隊伍的勇氣——我不是以我為标準,我拿圖雅和紮維爾來對比的。”
“你很滿意她們兩個?”
“何止是我滿意,我看你也挺滿意的。”1022沖蘭妲一笑,開始向上司誇贊隊友,“圖雅的行動意識超群,紮維爾腦袋靈光。安吉爾輔修過醫療兵嗎?她很不錯;艾莎的戰鬥意識強,還很懂得審時度勢。”
蘭妲注意到1022似乎忘了提到一個人,她問:“必雅呢?”
“必雅很努力。”1022轉過來坐,面對着鐵栅欄,手上還握着自家蛸蛸在揉捏。
她看着蘭妲,回答得有些耐人尋味:“這次的選拔考試,沒有哪道題能體現出她的拿手本事。”
“拿手本事?”蘭妲追問,“是什麼?”
“無視覺作業。”1022輕飄飄地回答道,“包括射擊。”
“無視覺作業”——即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完成高難度的任務。
“……”蘭妲皺眉,“她的檔案裡沒有相關作業記錄……”
1022打斷她:“東南陸哪會給她記錄在案,那裡有些老不死的看她不順眼。”
“……我知道了。”蘭妲也知道東南陸軍以前是個什麼德行,她沒有追問為什麼那些東南陸高層會看不慣必雅,隻是點點頭,“我回頭抽時間給必雅測試一下無視覺作業的能力程度。”
她看過了兩人,警告的話也說了,轉身打算離開,沒走兩步,又想起來什麼,轉頭對1022說道:“伊利亞明天過來上任,今天是新生的休息日,不過你和斯芬克斯就要在這裡待到明天早上了。”
另一邊的斯芬克斯不滿道:“媽媽怎麼不對着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