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又無聲地屏住呼吸。
不遠處，有人抱着一大捧鮮紅的玫瑰，像是瞅準了這個時機，直直朝裡德爾跑去。
哈利和裡德爾同一時間認出了她，德姆斯特朗隊伍裡唯一的女生，塞爾娜·金蘭。
裡德爾掃視一圈，意識到事情并不尋常。
操場上遠近不同的人群裡，有一些明顯停留過久的學生，正或明或暗地觀察着這邊。
最值得注意的是……救世主的朋友們剛離開的地方，有被壓出的腳印。
很顯然，那裡還有人，隻是披着隐形衣。
“大人……”
塞爾娜的呼喚把他的注意吸引過去。
她跑過來的樣子就像是被什麼猛獸追趕，匆忙得差點跌倒。
“慢點。”他難得好心地提醒。
不過在熟悉他的塞爾娜聽來，很難不算是訓斥。
塞爾娜難堪地漲紅了臉，推出那一大捧招搖的紅玫瑰。
“對不起……這是，那邊的人要我給您的。”
這句話似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說完就再也擡不起頭了。
裡德爾擡眼瞥了一眼她過來的方向，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幾個擠作一團的斯萊特林學生，正在努力裝作不相關地聊着天，分批望向這邊。
塞爾娜仿佛能感覺到身後的視線，肩背火辣辣地縮了縮。
——要讓我們相信裡德爾對你沒興趣，就把這捧花送過去。
裡德爾一眼就看透了這群男女對塞爾娜的騷擾，他身邊的人裡隻有這女孩最好突破，那群人恐怕不是第一次嘗試……她意外地撐了挺久。
不接的話，反而顯得刻意。
他無所謂地接過玫瑰。
不遠處的斯萊特林們隐約發出激動又克制的歡呼，塞爾娜也是一震，不敢置信、遲疑地擡頭看他。
“裡面……還有一封信。”
怕他不明白，她還傻乎乎地提醒了一句。
裡德爾當然看到了那封粉色的情書，不過沒興趣做到那一步，隻說：“知道了，替我謝謝這位不相識的朋友……”
話未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
“如果不喜歡，就别讓人誤會。”
空氣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哈利掀開隐形鬥篷，直勾勾地盯着他。
裡德爾眼底微動，沒想到哈利會主動現身。
“有人誠心相送，收下不是基本的禮貌嗎？”
哈利明顯不同意，但沒有開口反駁，沉默的目光落到了玫瑰上。
他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些記憶。
裡德爾沒興趣糾纏，吩咐塞爾娜回船上，獨自轉身前往霍格莫德。
救世主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後。
沒有任何交談，就這麼一前一後，隔着一段距離，相安無事地走向霍格沃茨的大門。
裡德爾手裡還拿着花，走在校園裡格外惹眼，本就不低的回頭率直線上升，讓他開始感到煩擾。
忽然他停步轉身，救世主差點撞上來。
“你……幹什麼？”
哈利有點心不在焉，差點紮進花捧裡，新鮮的香氣撲進鼻子裡，吓了他一跳。
“你有兩個選擇。”裡德爾單刀直入，“一，繼續假裝在跟蹤我，被我拉開距離甩掉；二，走我旁邊，一起去霍格莫德。”
“……我選二。”
哈利怪異地看他，沒什麼可猶豫的，會主動提供這種機會的裡德爾固然不可能好心，但另一個選擇更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不接受，裡德爾确實有本事甩掉他。
哈利放平心态，主動走到裡德爾身邊，目光不自覺瞥到他手裡的玫瑰。
難道這人打算一直帶着這個東西去霍格莫德？
正想着，那捧盛開的玫瑰被拿到眼前。
“幫我拿着。”
“……哈？”
哈利下意識地接過，裡德爾轉身就走。
等他反應過來追上去，裡德爾已經健步如飛，不給他交還花捧的機會。
“等等……這是别人給你的，我拿算什麼？”
“那就扔了。”裡德爾随便發配。
哈利覺得不好：“誰說的收下是基本禮節？”
“我收了。是你要扔。”
“？你别太離譜……”
幾分鐘前，哈利無法想象伏地魔會跟他鬥嘴，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太自然了，這些話像本能一樣從他嘴裡流出，等說完才意識到對象是誰。
裡德爾畢竟是伏地魔，暴論歪理也隻講一遍，不多理會他。
哈利也不想争辯太多，又不好意思扔掉，隻得捧着花上街。兩人走在霍格莫德的商業街上，活像在約會。
哈利覺得尴尬又詭異，裡德爾卻泰然自若，路過風雅牌巫師服裝店，停下腳步，看了哈利一眼。
“……什麼？”哈利警惕起來，下意識檢查自己的着裝，普通的霍格沃茨校袍，剛洗過，幹淨清爽，挑不出任何毛病。
“聖誕舞會你打算邀請誰？”
裡德爾冷不丁地問，沒等哈利反應過來，又追加諷刺。
“秋·張上次拒絕你了，你後來喜歡的金妮·韋斯萊才三年級，别告訴我你要對小女孩下手。”
“……”
哈利腦子有點不夠轉。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關心這些？”
“我不需要你明白。”裡德爾輕飄飄地說，“你主動告訴我最好。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那時候，我可能忍不住做些什麼。”
他說完進店，哈利在原地消化了一會兒，才狐疑地跟進去。
店裡陳列的衣服并不多，但都打理得十分精美，相似的色系搭配，伴随着優雅輕柔的音樂，還有櫥窗裡展示的華麗禮服，一眼看去比對角巷的摩金夫人長袍店華麗得多。
裡德爾正在與店員談話，見哈利走進來，似笑非笑地看他，說：“人在這裡。”
店員笑意盈盈地走過來迎接他：“可愛的男孩，我能為你想出至少十種禮服搭配。”
哈利腦門上的問号也不多這一個了，反而讓他堅定了起來：“謝謝，我不需要。”
“你需要。”裡德爾的聲音從店員身後傳來，“否則我不會帶你去接下來的地方。”
哈利舉起手裡的花，尖利地反擊：“你已經讓我可笑地拿了這個，還怕我穿的不符合場合？”
“那個，反而很符合場合。”裡德爾走過來，緩緩說道。
哈利腦海裡頓時出現了一個華麗的宴會場所，到處都是穿着禮服觥籌交錯的成年巫師，這樣的情景裡，一捧花确實沒有任何違和感。
裡德爾向他伸出手，哈利愣住了。
“去試衣服，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