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弱一點的人,怕是真的會變成鬼。
法音搖動手中的金剛鈴,可這鈴到了關鍵時刻卻突然啞掉了。
什麼破東西。
法音窩着一肚子氣,把金剛鈴遞到葉河面前,“你試試。”
葉河掃了一眼,食指與大拇指圈後一彈,鈴聲瞬間響動,擴散開來。
丁零——
雪紛紛恢複了神智,望着手裡的劍發愣。
她剛剛,在做什麼?
葉河道,“不太行啊你。”
法音勾唇一笑,眉眼邪肆,“我行不行這事,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葉河湊近了些,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試與不試,也是同伽嚴,而非你這四不像的怪物。”
臨了,四目相對,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伽嚴此人闆正嚴苛,慣會假正經,與人觸碰都會刻意避開,哪裡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她不知道這具殼子裡裝的什麼東西,但絕對與伽嚴脫不了幹系。
既然斥黎那沒用的廢物弄不到肉身,她就替他找一具現成的。
法音一愣,似乎沒想到身份居然會被揭穿。
不過,這樣也好。
他也不想做誰的替身。
忽地,童謠聲戛然而止。
幾個石頭滾了出來,數量越來越多,有個石頭背面轉了過來,竟是一張稚嫩的孩童臉龐。
咧開蒼白的唇,森森一笑,毛骨悚然。
“是石孩。”汨川站在原地,卻收起了雪海劍,淡聲道,“他們皆為不足三歲便早夭的孩童,怨氣沖天,是這鬼門關的守關者。”
可按常理來說,他們應該在城内,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心沉了下來,鬼門關之内,肯定有石孩懼怕的東西。
法音提着手中的禅杖,“活人想要進去,就必須過了石孩這關。”
禅杖上的月牙雙刀鋒利無比,汨川看出了他的意圖,出聲制止。
“這些石孩守關是為了消磨怨氣,怨氣散盡後便可往生,不能打碎他們的魂魄。”
涅佛宗與其他仙門不一樣,沒那麼多條條框框,“可他們攔着路,我們怎麼進去?”
這倒是一道難題,石孩不滅,他們進不了鬼門關,可他們是來救人的,這些石孩又何其無辜。
關銀燭道,“我倒是有個法子。”
葉河道,“說來聽聽。”
她知道關銀燭不是個普通人。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何況孩童。”
“你是說,找一個怨氣更大的來壓制住他們?”
“對。”
可衆人又犯了難,去哪裡找一個比他們怨氣更大的鬼?
關銀燭卻沒頭沒尾地迸出一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葉河與法音皆是看向對方,他們被發現了嗎?
這時,卻見關銀燭朝石孩的方向走去。
石孩見了他,竟然害怕得讓出一條路來。
他轉過頭揮揮手,喊道,“愣着幹嘛,跟我來啊。”
其他人也隻猶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
現在也顧不得關銀燭究竟藏着什麼秘密,他們必須進入鬼門關。
水蝶在前,鬼門關的大門開始震動。
“轟隆”一聲,塵埃飛揚,鏽迹斑斑的鐵門笨重地向兩側打開。
開啟的一瞬間,裹挾着腐朽之氣的陳風不停地往外灌,仿佛有股詭異的力量,想要将幾人拖拽進去。
古老的舊樓閣,斑駁的窄街道,好似仍在人間,隻是一切都褪去了色彩。
這是一座絕望的城池,隻剩下無盡的荒涼與孤獨。
雪白的輕霧墜落在地面上,風一吹,浮沉追逐,滾滾而過。
這座鬼城,什麼都沒有。
葉河躍到一座枯朽的小樓屋檐上,眺望四周,失望道,“連個影子都見不着。”
以為能飽餐一頓,結果隻有西北風。
目之所及有限,加上起霧,僅僅隻能看見百米遠。
于是葉河提議道,“不如我們分開走,待找到有用的線索再回到此處集合怎麼樣?”
“可是雪師妹的傷——”
不及汨川說完拒絕,雪紛紛就主動開口,“我有自保的能力,可與關公子一處。而且我有天光的符箓,遇到危險我也能逃走!”
說着便掏出一堆符箓。
而且進來之前,伽嚴為其他人渡了法力,能看見鬼門關的一切。
“這樣也好,”汨川放了心,“葉河,你與我一處。”
可葉河有她想做的事,自是不想有人盯着。
“師兄,我想與伽嚴一處。”
剛剛船上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湧入腦海,汨川眼底也好似起了霧,“你若是想與他走,就不必跟我回遺荒了。”
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背影。
可葉河站在原地,就這麼看着汨川走遠,直至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迷霧的盡頭。
隻剩下葉河與法音二人。
她擡頭,伸手觸碰虛空,不多時,一道柔軟的銀線挂落在手指上。
看起來像霧化出了具象。
葉河看着天空的方向,高出,一閃而過的銀刃透着冷芒。
她一進來就發現了,這深淵般的鬼門關,早已被傀絲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