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你快來看,葉河醒了。"
紅衣少女驚喜地喊了一聲,"幸好你給他輸靈力吊着,不然神仙來了他也得死。"
"紛紛,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的臉色有些…"
慘白得不像話。
雪紛紛感覺渾身發冷,甚至筋脈有些堵塞。但她以為是因為受傷加上輸出大量靈力所緻。
強撐着回答天光,"我就是有些累,不礙事。"
"天光,你剛才說有毒的那隻箭,其實是盧師兄射的。"
"什麼?"天光大吃一驚,"他居然敢幹這種事!等師叔回來我就告訴他。"
"紛紛,今日師叔和我說,他…"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一向清冷的雪紛紛難得疾言厲色。
桃遊宗主看重天光,她們終究不一樣,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再癡心妄想,但也不想聽别人的炫耀。
葉河無神的雙眼望向白衣女子的方向,白日裡她就發現了,這人身上的傷口處散發着若有若無的妖氣,而此刻味道更加濃郁。
快了,仙門弟子變成了屍妖,真是想想都興奮。
書房内,一燈如豆。
在挂着山水畫的牆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看着手中那張仙門中人給的陣眼圖,男人眼底一片漆黑。
"大人,葉河少爺已經脫離危險了。"
男人身型一頓,喃喃自語,"他的命真是硬。"
仆從低下了頭,他跟着大人幾十年,隻見過幾次他待人如此冷漠無情,偏偏這幾次幾乎都是因為少爺。
若非他知道少爺肯定是大人親生的,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仇人。
葉寒之起了身,仆從回道,"馬車已經套好了,今夜仍回菩塔寺附近的院子嗎?"
"不,去寺院。"
夜裡的道路沒什麼人,馬車很快就到了寺門口。
仆從敲了門,說拜訪慧善師太,小尼姑說師太已經睡下了,若要聽座,還請明日早些。
"請小師傅替我帶句話便可,說,我們的兒子受了重傷,性命垂危,連他最後一面你也不見嗎?"
"兒子?"小尼姑琢磨了下這兩個字,師傅出家前是縣令夫人,那他豈不是——縣令大人!
"大人稍等,貧尼這就去回禀師傅。"
急促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葉寒之孤身長立,站在一輪冷月下,深深地忘了一眼寺門的縫隙。
她一直就在這裡,經年累月地恨着他。
若非屍妖一案,他差點以為她真的忘卻了自己。
"恨也好,也好。"
至少她到死那一刻,記得的仍然是他。
小尼姑腿腳利索,很快便帶來了回話,撓了撓頭才開始說話,"師傅說,生死有道,循天理,輪回之中,自有解脫。"
"解脫?"葉寒之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一向端方的人難得失态,"她以為閉上眼就什麼都看不見?以為捂住耳朵就可以天下清淨?"
男人眉眼浮現狠戾,"我偏不許。"
小尼姑吓得一愣一愣的,從前在上香的香客閑談中她聽過一耳朵,說慧善師太做縣令夫人前,好像是葉縣令的嫂嫂。
現在看來,不會就是真的吧?
…
時間到了第二日傍晚,桃遊道人仍然沒有回來。
而這一夜,傷情本該被控制住的葉河,卻出現了屍妖的症狀,渾身冰冷,瞳孔灰白。
寂靜的夜,盈盈浮動着奇異的香味。
像塵,像灰,像死去的花在香甜地腐爛。
葉河将自身魂魄鎖于丹田,将這具早就死去身體的控制權交了出去。
她随着異香在狂亂的夜裡僵硬地擺動四肢,冷啊,黑啊。
隻剩下被控制的身體本能。
幾十隻屍妖從四面八方出現,動作緩慢,遠不如葉河造出來的怪物,它們最後停在一座廢棄的荒院。
院中有口幹枯的井,一具被挖掉眼睛的屍體擺放在上面,白色的道袍垂落于地,沾滿了鮮血。
滴答—
滴答——
血的味道飄散在每一個角落,聞到這味道後,原本緩慢的屍妖群發了狂,開始快速奔跑。
葉河喉嚨發癢,不知是屍妖的本能,還是鴉女的本能。
應該,很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