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魯陽,是孫策和周瑜準備的船隻,楚楚隻要帶自己随身換洗的衣裳輕裝出門。
由于外面世道不安全,她考慮到幽從不會武,這次便沒有帶她出門。
除此之外,幽從還給楚楚準備了一個斜挎包,整個包用白色做底色,上面用青色繡了遠山和飛鳥,包的大小也才四寸,看上去十分的精緻小瞧,挂在身上和裝飾似的。
幽從道:“女公子,你一人出門在外,這裡面可以放一些重要的東西貼身帶着。”
楚楚拿着包還有些驚訝,轉念一想便不覺得意外了,古人是古又不是傻,這斜挎包樣式簡單,古人這點智慧還是有的。
她跟幽從道:“幽從,麻煩你去給我準備一些傷藥、火石、五铢錢……”
幽從點頭:“諾。”
等楚楚收拾好,已經到了酉時末。
她辭别袁夫人出門時,日頭還未下山了,月亮卻急不可耐地從東邊爬了出來。
孫策得到消息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見到她出來,笑道:“沒想到袁夫人還真舍得讓你去魯陽。”
楚楚颔首:“當然。”小模樣雄赳赳氣昂昂的,怪可愛。
“走吧,再晚些城門就要關了。”他又道,“阿瑜已經去到渡口了,我可是專程趕來接你的。”
楚楚哼哼兩聲:“阿策兄長還真是辛苦了。”
上了馬車後,楚楚正要算上一卦,想到前兩次出門前得到的兇卦,伸出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去,歎了一口氣,如今這世道,隻要出門,她怕是得不到什麼好卦,還不如不算。
等到了渡口,她再次登上出發的大船上,吹着風感慨,自己莫非在這己巳年犯驿馬星,這才到處跑動不安穩。
從壽春出發,水路要先坐船從淮河拐進颍水,之後順水一路經過颍上縣、汝陽縣、颍陽縣,再到颍川騎馬走陸路經過嵩山山脈,再繞過洛陽,從崤山山脈穿行才能到魯陽。
上船之後,天際最後一抹夕陽落下,天空也變成了墨藍色,星星在上面閃爍。
楚楚擡頭觀望天象,此時天玑星越加的暗淡了。
天黑後,船工在船上點了燈籠,将船上照得亮堂,也給楚楚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暖光。
孫策見她一直仰頭看着星辰,便走到小家夥身旁,彎腰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疑惑道:“看什麼呢?”
楚楚回神,道:“看星星啊。”
孫策不理解:“星星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懂。”她随手指了天上耀眼明亮的貪狼星,“你看這顆星,它代表了色欲、貪戀、自大狂妄、反複無常,所謂酒色财權,皆是它。”
“你會觀星象?”
“不用大驚小怪。”楚楚不願多說,便小大人樣的擺擺手,“天色不早,我得先去休息去了。”
見她要走,孫策拉着小家夥後領:“急什麼,繼續說。”
楚楚一秒破功,回頭氣鼓鼓道:“不要老抓我後領,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我不要面子的嗎?”
聞言孫策隻是挑眉,整個人有些漫不經心,似沒覺得這樣傷了會她可憐的自尊心,楚楚有些惱羞成怒。她迅速抓住他的手,捋開他的衣袖,往胳膊上狠狠一咬。
嗯,咬不動。
牙還有些疼。
楚楚:“……”對方手臂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肌肉,很是勻稱,又因為他皮膚白,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皮膚的青色血管,似乎牙齒很輕易就能将皮肉咬穿,但這隻是“似乎”。
雖然她也沒有動真格,但是她牙都要崩了,對方手臂上連個印子都沒留,這就過于讓人難以接受了。
孫策眼眸下垂,輕嗤一聲:“就這點本事。”
“錯了。”小家夥慫得很快,“我就這點本事。”
這時楚楚感覺孫策的大手繞過她的咯吱窩将她輕松提起,她瞬間雙腿離地,下一刻就一屁股坐到了箱子上,正與對方面對面,一時間兩人離得有些近,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時的熱氣。
他輕哼一聲:“沒出息。”
誰沒出息,反正不是她橋江楚!
趁着孫策不備,楚楚不客氣的用自己的鐵頭去撞孫策的腦袋,沒想到對方剛好退後了一步,她想要用鐵頭錘人的目的落了空,還害得重心開始不穩,雙手在空氣中撲騰兩下,就要從箱子上一頭栽下去。
孫策扶住了她,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從對方的眼中,楚楚好像看到對方再說——菜就多練。
她大受打擊。
整個人就像根菜牙一般,蔫兒蔫兒的。
孫策卻被逗笑了,沒有再問貪狼星的事情,将她從箱子上提了下來,又揉了一把她毛絨絨的腦袋:“天色已晚,帶你回去休息。”
夜盡天明。
翌日。
楚楚起床洗漱後,便聽到了一陣蘊意的琴音,其音色空靈,弦音的每次振動都帶着古韻,讓人聽了回味無窮。
她走到船外,見到一人在彈琴,玄衣墨發,态度安閑,其貌攝人眼球直教人移不開眼。
一曲畢。
孫策不知道何時來了,正站在楚楚旁邊,還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瑜琴技一絕,難得他今日有雅緻。”
“确實。”楚楚贊同的點點頭,“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阿瑜兄長彈琴呢,。”
孫策看着她一臉懵的樣子,笑道:“得,看來你也不善音律。”
她疑惑:“這麼明顯嗎?”
兩人走上前在周瑜旁邊坐下,楚楚立即恭維道:“阿瑜兄長,你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啊,好好聽,我剛才聽得都走不動道了。”
周瑜用手帕擦手,聞言淡淡道:“此曲名為高山流水。”
楚楚感慨道:“高山流水,知音難覓。不過當子期亡故,伯牙悲憤知音沒了,便把琴給砸了。以前隻聽過這個故事,還第一次聽到此曲呢。”而伯牙便是《高山流水》的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