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鼓搗了一下,沒等上半分鐘,鎖舌啪嗒一聲松開。
杠子收起發卡,輕輕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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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冉沒有爽約。
兩人在學校門口碰面,林冉将宋思聽帶回了家。
當初在微信上兩人約好的,這天,宋思聽假扮林冉的家長應付她班主任。
林冉則帶她回家,去見周曼茹,并向她保證,絕對能把她想要的資料搞到手。
兩人一拍即合,出了校門,誰都沒有廢話,直接打車直奔林冉家的方向。
路上,林冉還耐心給宋思聽介紹她們家現在的情況。
當初林德飛買的那個學區房是貸款買的,他死後,周曼茹沒錢負擔那麼重的貸款,把房子賣了,帶着林冉租了個兩居室。
現在,周曼茹在醫院幹清潔工的活,工作雖累,但也穩定,還算個公家差事,掙的錢夠娘倆生活用的。
聽見這話,宋思聽腦中自動浮現那天在警局門口看見的周曼茹的形象。
确确實實是充滿疲态。
七年前,她還頗有精氣神,能提刀追着宋思聽罵兩條街,那天看見她時,她的背都有些佝偻,鬓角也全都花白。
幾年未見,人老仿佛隻在一瞬間。
宋思聽靜靜聽着,内心一陣唏噓。
“到了。”
林冉帶着她走過有些逼仄擁擠的小區小道,停在一棟單元樓前。
跟着林冉上了四樓,停在401的門口。
宋思聽觀察了一下構造,是那種窄窄的樓棟,中間一個樓梯,一層兩戶人家門對門。
林冉掏出鑰匙開門,擰了一轉時,鑰匙在某處卡了一下。
沒多在意,用力左右晃了一下,鑰匙松開,接着打開門鎖。
“家裡有點小,别介意。”林冉說着,翻出一雙拖鞋擺在宋思聽腳邊。
邊打量着屋内的陳設邊換鞋進屋,宋思聽的目光四下看了看,在沙發前坐下。
這間房子不算太大,大概七十幾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兩間卧室的門臨着。
給宋思聽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林冉進了左邊那間屋子的房門,門朝客廳開着,她去放了書包。
頓了頓,她又折到門邊關上門,聲音悶悶地透過門闆:“我先換個衣服。”
宋思聽嗯了一聲,目光從她房間門上收回,轉而看向另側的一扇門。
那扇門的門緊緊閉着,估計就是周曼茹的房間。
屍檢報告會不會在那裡面呢?
這樣想着,宋思聽的心裡有些癢。
但是貿然去進别人家的卧室不算什麼好行為,宋思聽端起面前的一次性紙杯抿了一口,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不一會,林冉重新推開房門出來。她将身上的校服校褲換下,穿着衛衣和條休閑褲,雖然休閑,但看樣子,感覺她過會應該還要出門一趟。
“我媽今晚沒有夜班,再過半個小時應該就回來了,”林冉看了眼時間,将手機揣進兜裡,“小宋姐你餓不餓,小區樓下有小菜館,我買點吃的,等我媽回來正好吃飯。”
宋思聽搖搖頭:“不用,我等周姨回來,問點問題就走,就不留這吃……”
話音還未落下,蓦然,什麼物體掉落聲從某處地方傳來,硬生生止住她的話。
心裡咯噔一聲,宋思聽猛地站起身,循聲看去,目光定在那扇緊鎖的門上。
“周姨回來了?”頓了一兩秒,那聲響消失,門内沒再傳出任何動靜。宋思聽有些狐疑地側過臉,看向林冉,問道。
搖了搖頭,林冉蹙緊了眉頭:“不知道。”
“可能是風刮倒了什麼吧。”她猜測道。
宋思聽心中有着隐隐的不認同:如果要是風刮的,那為什麼除了剛剛那聲響之外,室内安安靜靜,理應有點風聲才對。
更何況,要風刮進來,必須要開窗才行。
現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天,别說開窗了,窗戶封得不嚴實一點就要凍死個人。
腦中思索着,她的腿卻已經朝着那個方向埋去:“看看是什麼。”
林冉點點頭,也欲跟着上前,卻被口袋裡振着消息提示音的手機拉回思緒。
她站在原地,掏出手機點開來看。
那邊,宋思聽沒有分出精力去看林冉,她走上前,站在房間門口。
看了一眼門把手,宋思聽将手搭上,輕輕下壓。
将要推開門的前一秒,林冉在她身後喊她:“小宋姐。”
聲線有些顫抖。
“我媽媽在醫院昏倒了……”她說。
周姨?在醫院昏倒?宋思聽扭頭看她,就見林冉滿臉焦急,她連忙竄到門口換鞋:“我去醫院一趟。”
松開門把手,宋思聽知道這事耽擱不得,跟着走過去:“沒事,先别慌,我和你一起去。”
說着,她彎腰。
脫掉脫鞋的前一秒,宋思聽還是有些不放心,直起身,她看着周曼茹緊閉着房門房間,直起身,快步上前,推開房門。
房門打開,屋内的景象盡收眼底。
不算太大的屋子,被一張床,一個大衣櫃,還有一張桌子堪堪擠滿。
視線快速在屋内兜了一圈,不見有什麼異常。
松了一口氣,宋思聽轉身,跟着林冉換了鞋離開。
兩人出門,防盜門關上,發出一聲重響。
空無一人的室内安靜了一兩秒。
過了半晌,周曼茹房間傳來一些輕微響動,窸窸窣窣的。
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從靠牆的大衣櫃縫隙中緩緩伸出。借着鋒刃的反射的光,看清楚那兩人徹底離開後,杠子松了一口氣。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他推開衣櫃門,手腳并用地爬了出來。
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平複着自己心裡的餘悸。
暗罵了一句MD,杠子從懷裡摸出手機,翻出通訊列表一個名字,手指在屏幕上翩飛: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找到。」
「TNND,剛剛還差點被發現,那小的今天怎麼回來那麼早,還帶個年輕女的」
「多虧我反應快,躲衣櫃裡才避免被發現」
「她們現在去醫院了,說是那老的好像出了啥意外。」
……
彙報完,杠子收了手機。
免得再生什麼事端,他将屋裡稍微整理了一番,恢複成進來前那樣,杠子爬在大門貓眼觀察了幾分鐘,挑了個沒人的時候快速閃身出門,下了樓。
戴上帽子,隐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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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遷今天晚自習看十二班。
底下學生安安靜靜地做題,李牧遷坐在講台上,正翻看着收上來的練習冊。
翻着翻着,他眉心漸深。
底下有幾個前排坐着的學生偷偷擡眼,視線觸及到他微折的眉心,一時心裡有些忐忑。
擰開紅筆,李牧遷單手揉着額角,另隻手在練習冊上勾勾畫畫,落下好幾個紅叉。
這本批改完,李牧遷合上,将其分到旁邊的一摞。
手指正搭上下本時,擱在桌面上的手機亮屏,顯示有消息進來。
李牧遷向上瞥了一眼,接着,翻頁的動作一頓。
放下手中筆本,他拿過手機,解鎖來看上面發來的信息。
剛剛偷看他的幾個學生此時再擡眼看過去,就見李牧遷内心蹙得更深,拿着手機,似乎正在看消息,鏡片後的眸光沉得可怕。
内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一聲,那幾個學生相視一眼,不住在心裡感慨: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自己寫了,還不如抄點答案交上去……李牧遷臉色那麼差,可以預見他們究盡錯了多少……
正在心裡默默為自己哀嚎的時候,卻不知何時,李牧遷已經拿着手機出了教室。
翻到剛剛發消息過來的那個号碼,他走到一個稍微隐蔽一點的地方給那人去了電話:
“喂,人走了?”
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