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聯系不上尋幸君的這幾周,萩原研二把博先生那裡能說的都掏了個幹淨——雖然這位靠譜的上司關于抓到的是誰情況怎麼樣一點都不願意透露,但是其他事倒是說了不少。
“萩原君,”被萩原研二要求用更親近的稱呼、于是用平輩的敬語替代的博無奈,“尋幸先生真的沒有聯系我。這段時間他沒來過,應該是有任務要忙。而且我也不是直接和他聯系的。”
“我知道哦,隻是因為博先生很親切所以忍不住想要多聊些嘛。”明明希望對方親近些,自己卻仍然用着最開始的稱呼,萩原研二掌控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坐在對面撐起手肘,“說起來都怪尋幸君呢,如果他能照常來打卡,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是是。”
博翻着最近的資料,在港口進出量與來往記錄的統計上輕輕地停頓。
“嗯?怎麼了?需要我跑一趟嗎?”
萩原研二探頭,博大大方方給他展示數據:“我會走一趟,或許有點小問題。”
“唉——偶爾也讓我做些工作吧。”萩原研二撐着臉,“每天都看資料好累哦。”
“還有這些組織的關系圖。”
博從身後的大山裡又翻出來一摞東西,而那座文件壘成的山絲毫未動。萩原研二眨眨眼,擡起雙手接過這一摞,手背輕輕地将磕在桌面上——博先生沒有完全放開,幫着他讓下落變得輕巧。
“也就是看完可以帶我一起去?”萩原研二攬過這重重的幾本,自動把兩者畫上等号。
“要背下來哦。我會抽查的。”
“哦——我明白了,背下來就能一起去。”萩原研二随便翻開幾頁,“等我幾天,這個機會我一定會抓住的——五天吧,三天後來抽查我怎麼樣?”
“隻能在這裡看,不能拿出去。”博先生歎氣,沒再想糾正兩者并沒有必然的聯系。
“當然~博先生是好人呢。”萩原研二笑,“說起來,我好像沒有提過——覺得博先生很親近,其實有個故友的關系在。很巧哦,我有個朋友的昵稱也是hiro。”
博已經轉過頭在繼續看最新的資料:“是嗎,真巧。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會叫這個單音字呢。”
萩原研二饒有其事地跟着點頭:“是是,确實會有呢。就像尋幸君的昵稱也可以叫hiro或者是yuki呢。”
幾乎是聽到這個話的瞬間,諸伏景光就知道萩原研二想說什麼。
“嗯哼。”
明擺着等他上鈎的話,他才不回應呢。
雖然很想跟他攤牌,但暫時還不行——至少等他能正面接觸組織情報,那會說明他已經通過新一輪的考研了。
隻有那天的狙擊可不行。
眸色忽暗,他擡眼笑:“可以下班了,萩原君。”
萩原研二面前的東西,果斷地站起身。
他與博并肩走出警視廳,此刻外面正飄着小雨。萩原研二摸摸自己的口袋,很可惜沒帶傘。他看向博,對方伸手感受了下雨水的大小,而後轉身,看上去又要回去。
“——那個,不如稍微等我一下?”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拉住對方,指指外面。
博先生有些疑惑,但點點頭,走到無雨的牆角。萩原研二也伸手感受了一下,然後擡起手臂虛虛遮在腦袋前,飛奔了出去。
他記得附近有家小雜貨店,之前在那裡見到浦野結夏時,萩原研二有掃到那裡有賣雨傘。雨不算大,最多肩膀和褲腳濕一些。
博站在角落裡,周圍下班的人行色匆匆,沒人注意到不起眼的他。他抱着手臂摸摸自己的側臉,然後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
突然間他猛地回頭——
無人。
此刻大廳内沒人看他。博銳利的目光掃過整個大廳,在剛剛跟随電梯人流走出的人身上微微停頓,然後他自然地收回目光。
松田今天下班這麼早?他疑惑着,拉直有些發皺的袖口。
很快松田陣平就走到門口,他擡頭看了看飄落的雨絲,掃了掃大門處空着的位置,走到了另一邊的牆角,點燃一根煙。
諸伏景光輕輕松了口氣。
他用餘光看看好友,松田拿出手機發送了什麼,夾着煙,吐出一口煙霧。
大概是找萩原。
正想着,萩原研二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不遠處,他撐着一把傘,手上還挂着一把傘。眼看着他走近,諸伏景光看了眼另一邊的松田陣平,貼心地往後退了一步——等他先和松田陣平說完再來找自己。
萩原研二看見他的動作,眨了眨多情的眸。
在對方做出那個動作的瞬間,諸伏景光就意識到不對——博不應該認識松田陣平,也不應該看那一眼。
壞事了。要辜負你的期望了,尋幸先生。
諸伏景光身子一僵,勉強撐着沒露怯。萩原研二卻什麼都沒問。
他走到自己跟前,遞給他手腕上的傘,又在松田陣平“我的呢hagi”的質問聲中嬉笑着遞給對方自己手上的一把。
“我們先走了,博先生。”萩原研二躲進松田撐着的傘下揮揮手,松田對這個沒見過的人微微點頭,隔着墨鏡與諸伏景光短暫對視,在後者快要冒汗前就移開了目光。
……沒發現嗎?
諸伏景光保持着揮手的動作。半晌,他摸摸自己的下巴。
要是面具防水就不怕這雨、也沒有這事兒了……真麻煩啊。
……
“絕對是的。”
坐進車裡,松田陣平笃定道。
萩原研二笑着回答:“現在我也覺得——這場雨下得可真好。”
那個動作太顯眼,警校時的諸伏景光偶爾也會這樣,脫離松田陣平與降谷零開始動手動腳的戰場,站到萩原研二的另一邊去。
或許是成為公安後沒有需要他這樣做的情況,其他的動作細節都與記憶中的諸伏景光對不上了,這一眼與一動卻一下子讓萩原研二回憶起了七年前。
“你要現在和景老闆攤牌嗎?”松田陣平摘下墨鏡,靠在靠椅上。
“……再等等吧。”
萩原研二回想着最近與「博先生」的相處。
他的任務一直是看資料、看資料,一開始他以為是要補充必要的情報,後來他發現這似乎是一種回避與保護。博先生很刻意想讓他遠離危險的現場與直接接觸,最好做一個遠程的分析師或者司令塔。
也不知道是因為上面的吩咐、還是因為上面沒有吩咐,或者是好友單純想這麼做。
“指不定他被下了封口令,什麼都不能說還得把我們瞞得死死的。等我們見到尋幸君再說吧。”
從水族館回來後,萩原研二本來還在琢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禦守。直到柯南告訴他後面的消息可以找公安,他猛然想起自己和松田的定論。
這倒是個好的由頭——他去找公安隻能找博、勝田、白馬三人,博是他的負責人,找博——諸伏景光,再正常不過。
雖然這個“後面”隻過了一個晚上。
于是和松田陣平、伊達航商議後,第二天一早萩原研二就直奔公安,在博面前坐下,眼睛裡閃耀着求知的光芒。
小上代與自己相處時隻偶爾提及了一下博,但從他的态度來看,顯然也是回避回答的态度。所以隻要直接問出口就好了吧?
在博發毛的眼神中,萩原研二隻是喊:“博老闆?”
“……”
諸伏景光有點心累。
已知博和景同音,博老闆也可以寫作景老闆,松田陣平貫來愛這樣叫他,萩原這樣喊算是明示了。那天果然漏了個大破綻。
“我覺得這樣的稱呼很好。”
随便吧,隻要在尋幸先生面前矢口否認、這個稱呼隻是拉近關系的一種标志,就還算沒有被識破。
雖然在萩原研二耳中,這個算正面的肯定回答。
萩原笑:“嗯,晚上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嗎?我是說還有下雨那天和我一起走的松田。”
諸伏景光公式化微笑:“很好,可以,下班聯系。情報背得怎樣?”
“全背下來了哦,你随便抽查。”
諸伏景光不想抽查:“那剛好,吃飯就先不用了,下次再說。晚上有個行動,你跟着一起去。”
“……真是果斷又信任啊,景老闆。”
“這不挺好。”
已經自動把博替換為景的諸伏景光幹脆沒再僞裝,露出往日面對好友時的溫和笑容——隔着面具也能看出來的、屬于諸伏景光的溫柔神情。
沒人看見,沒直接說,都算沒被認出來,規範之内操作,他想。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萩原研二順着對方的話隻換了稱呼。下午也沒别的事了,在好友的提示下,他回一課刷臉。
晚上據說是個協助的任務,沒什麼危險性。他慢悠悠熬到下午,下班後去與松田陣平吃飯打發時間,還偶遇了某個小偵探——小偵探本人剛與同學告别,甚至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兩個靠譜成年人帶着小朋友一起到了餐廳,萩原研二簡單和柯南講了講今晚的安排。
“我可以一起嗎?”江戶川柯南舉手。
“可以和小陣平一起哦。”萩原研二戳戳好友的肩膀,“他會來接我。去現場不可以,因為可能會遇見其他公安的人。”
松田陣平冷哼:“我才不要帶着小鬼頭去。”
柯南半月眼:“唉——松田叔·叔是怕一個人慌張的樣子被我看見嗎?”
兩人互相針對,萩原研二隻能看着手機暗自神傷:“唉,尋幸君沒有回我消息,孤獨。”
“……”
松田陣平與江戶川柯南又一緻對外,轉向萩原研二。
松田:“要拼盡全力啊,ha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