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又忐忑地看向溫楚。
接着,溫楚又開始問别的問題:“趙全跟你的交集多麼?”
陳忠漸漸恢複了平靜:“幾……幾面之緣。隻知他是城内小有名氣的屠夫。”
“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
陳忠向上睨着眼睛,想了片刻:“有十日了吧?之後再也不曾見過他了,也沒再看到過他的肉攤。”
記錄官飛速寫着,陸瑾又問道:“他來找你,所為何事?”
陳忠眼睛瞪地圓圓的,心裡慌得不行。他沒說過趙全來找他。
這就很被動了,陳忠根本不知道面前的兩人到底掌握了他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撒謊也不好圓:“來……來伸冤。”
陸瑾看向他,一邊眉尖挑了起來:“冤?”
陳忠這次是真的怕了,又是彎腰又是作揖:“陸大人,陸大人您明察,他兒子被宋元洲弄死了,我能怎麼辦?!我得罪得起宋元洲嗎?”
溫楚點點頭:“所以你把這件事壓下去了。”
陳忠頗無奈地點了點頭:“隻能如此了,宋家跟趙家必須得罪一個,選誰豈不是很明顯……”
這話說的越來越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
溫楚沒接話,站了起來:“多謝。”
記錄官匆匆記了幾筆結了個尾,也忙跟着兩人離開了府衙。
陳忠滿身的汗還沒落下去,風一吹打了個寒噤,他目光掃來掃去,最終落在了後院。
那風吹的那片草叢也四處搖曳着。
今天天氣不錯,五月中旬,太陽暖暖地灑下來,即将入夏卻一片春風和煦。午後,幾人圍坐在院子裡的圓桌邊吃下午茶。
溫楚是被動自願出席的。本來就困,剛吃完飯沒多久就被陸瑾抓了壯丁。這會太陽一照,更困了,其他人說了些什麼完全聽不進去。
陸瑾:“不知溫先生有何看法?”
“嗯?”溫楚擡起眼皮,睫毛動了動,終于待不下去了,“線索那麼多,我怎麼知道。走了。”
陸瑾:“……”
德佑幽幽地看着他:“子瑜啊,你這可不行,壓榨下屬太過分了他們是不會好好給你辦事的!這才幾日溫公子就累成這樣,日子久了可怎麼成?”
陸瑾:“??”
陸瑾:“他一天恨不得睡十個時辰,我怕他直接睡過去。”
……
張元清那個堂兄已經被于峰控制住了。巧的是,趙全跟他住在一個地方。
趙全沒死!
接到消息,陸瑾立刻拽溫楚上了馬車。
溫楚眉頭皺了一會,很不滿地看着陸瑾:“上一個這麼打擾我睡覺的,墳頭草已經五米高了。”
陸瑾彎着眼睛順毛:“楚美人人美心善,怎會如此狂暴。”
順毛方向可能反了。
溫楚往他嘴裡塞了一顆糖:“嘴别要了。”
陸瑾唔了兩聲,還是把糖含了進去。奇怪的是,他居然今天莫名其妙地覺得這糖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入口?
既然已經控制住了人,他們也沒有必要專門上門拜訪了,直接到了縣衙。
溫楚看着關在監獄裡的兩個人,也是一陣沉默:“你們……這樣抓人真的沒人造反麼?”
張孟銅跟趙全還都穿着囚服,兩人在一間牢房裡,看起來還算幹淨清爽,沒用刑。
鎖鍊嘩啦啦響了幾下,牢頭打開了門:“二位大人請進。”
張孟銅雖四十左右,頭頂鬓角卻都已白花花一片,整個人看起來還沒德佑精神抖擻。不過倒是能看出來跟張元清有幾分相似。
那麼另外一個就是趙全了。
聽見聲音,兩人都從牆角站了起來,坐在了草床上,警惕地盯着溫楚,目光不善。
陸瑾先笑了一下,手心朝下沖他們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隻是想問二位幾個問題,二位如實回話就行。”
趙全聲音很沙啞:“有什麼好說的?你們這些富家權貴想抓誰想定誰的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陸瑾不置可否:“我們心情好了直接放你們一馬也說不定呢?”
張孟銅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心動般看了一眼趙全。後者壓根不理他。
溫楚看了一圈這逼仄的空間:“你對富貴人家,意見很大啊。”
趙全哼了一聲:“不做人的狗東西。”
“煙城孩童被綁架,你們知道這件事麼?”
張孟銅有那麼一瞬的慌張,但又掩了下來。
陸瑾看在眼裡,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視線。
趙全還是很不配合,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溫楚一眼:“我們不知道!”
陸瑾倒是笑了:“不是,你們隻不過是在這牢獄裡待了這麼一小會而已,又沒給你們用刑,還給你們單獨換了間幹淨的房間,二位這是何必呢?”
趙全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語氣倒是緩和了一些:“有聽說過一些,但不是我們幹的。”
陸瑾給他下套:“怎麼證明不是?”
趙全很聰明,嗤笑了一聲:“你們懷疑是我們幹的,應該是你們拿出證據證明我們幹了,而不是我們找證據證明沒幹。”
陸瑾:“……”行,還诓不住你們了。
溫楚挑了挑眉,挑了個幹淨的椅子坐下:“那換個問題,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問這個幹嘛?兩人都有些摸不到頭腦,對視了一眼又警惕地看向溫楚:“與你何幹?”
溫楚:“那你們就在這裡待着吧。”
碰到這種油鹽不進的嫌疑人也着實是倒黴的很,二人扭頭就走,不帶任何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