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的睡眠時間一直是個謎。
據陸瑾這些天悄咪咪地觀察,溫楚晚上睡得很早,早上非必要也絕不早起,就這樣平時查案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這不,他剛離開溫楚房間不久,那房裡就滅了燈。
包括來的時候,馬車上他也一直在睡。
這人上輩子怕不是困死的。
次日,陸瑾等到巳時末才去敲溫楚的門。溫楚很快便出來了,臉上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去府衙要多久?”
陸瑾:“不遠,走着去。”
坐不了馬車,睡不成了。溫楚晃了晃腦袋,捧了清水往臉上澆了幾遍才清醒過來,跟着陸瑾出來的時候,眼角眉梢還帶着水珠。
早餐又是草草解決。
溫楚語氣很是不情願:“一分錢沒有還白白跟你查案,連頓正常的早餐都吃不上,我都快被我的志願服務能力感動到了。”
他離陸瑾不遠,剛起床沒多久聲線還有點低,甚至有氣息灑到了陸瑾身上。
陸瑾笑了笑:“怎麼,跟了我委屈你了?”
溫楚:“……”
溫楚無奈地頓了頓腳步,長長的眼尾掃了過來:“正常說話能死?”
陸瑾也看了過去,眼睛彎了起來:“敢問溫先生,在下哪句話不正常?怎麼個不正常法?”
溫楚:“……”
兩句話堵他兩回,受不了一點。
府衙他們在第一天就來過了,很氣派。現在門口的守衛也換了,兩個守衛紋絲不動地守在兩邊。
陸瑾亮出腰牌:“大理寺陸瑾,麻煩通報一下。”
“稍等。”其中一個守衛接過腰牌,看了兩眼就跑了進去。
片刻,陳忠就帶着幾名随從來到了門口,拱手作揖:“陸大人此番前來也不提前遣人通報一聲,我派人去接便是,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
陸瑾颔首:“不必多禮,今日隻是來問些問題,陳大人配合回話便是。”
陳忠愣了一下,險些站不穩,語氣焦急:“陸大人啊,近日我的元兒被那惡人綁走了,我實在是心焦,對這案子了解不太多啊。”
溫楚嗤笑道:“你兒子都被抓走了你還了解不多?心可真大。”
陳忠有一瞬尴尬,看向陸瑾:“這位公子沒有腰牌,頭發也着實怪異,不知是……?”
沒有腰牌,就說明不是大理寺的人。至于頭發……溫楚是沒想到在這個時空他憑借着一頭短發吓到了這麼多人,内心有些荒謬。
陸瑾甚至都沒看溫楚,笑道:“我的人,陳大人不介意吧?”
溫楚:“……”
他有點想撂挑子不幹。
陳忠自是不敢再多言半句,點頭哈腰:“是是是,幾位請進……陸大人還帶了記錄官?”
陸瑾耐心告罄,眉頭皺了皺:“陳大人,你再三阻撓,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清白了。”
陳忠竟撲通一聲跪下了:“陸大人,陸大人冤枉啊!元兒也尚在惡人之手,生死未蔔,總不能是我綁了自己的兒子吧?!”
溫楚目光落在府衙大院的四周:“急什麼,我們說是這個案子了麼?你未蔔先知,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清白了。”
陳忠:“……”
差點氣冒煙。
陸瑾笑了一聲,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楚美人倒是會活學活用。”
府衙前院很大,地面鋪滿了青石磚,看得出來經常打掃,一塵不染。前院那一排房子中間是一條連廊,前後左右四個開口,往裡面可以看到後院。溫楚朝裡面瞄了一眼,後院地面也鋪滿了青石磚,可能為了好看一點,還有一片很大的草叢。
不過顯然這位陳大人品味不怎麼樣,草叢的位置有點奇怪,在西南角但不挨牆。那片草叢四周甚至還鋪着青石磚。
陳忠看了溫楚一眼,呼吸有些急:“這位公子?那邊是後院,下官的妻兒住在那邊。”
溫楚目光收了回來,颔首道:“抱歉。”
幾人通過長長的連廊來到了前院會客廳,陳忠朝幾個下人吩咐道:“快,看茶!”
“陸大人,這位公子,随便坐!”
溫楚和陸瑾挑了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以陳忠的官階他也不敢坐主位,隻能在另一側坐了下來,腦門上竟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不知二位想問些什麼?”
溫楚晃了晃手裡那杯茶,盯着裡面的白色泡沫看了幾秒:“不如先來聊聊失火案吧。”
陳忠竟是直接吓得站了起來:“陸大人,那起案子的确是趙全老婆燒飯的時候不小心點着的火,我也派人去查過,已經結案了啊。”
陸瑾:“……失火案那麼多,你從何得知我們說的是哪件?”
陳忠:“……”
他讪讪地笑了一聲,又坐了下來,擡起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那你們說的是?”
溫楚:“就是那件。”
陳忠:“……”
陳忠這個時候可能想在門口挂一個“大理寺與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陳忠剛擦完的汗又冒了出來:“那件案子,出什麼問題了嗎?”
陸瑾嘴邊挂笑,手裡轉着玉扳指:“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枉死了幾個人。”
陳忠:“??!”
他又慌忙站了起來:“枉死?我那日去查看,火是從廚房燒起來的啊?這足以說明是失手走水吧?”
“哦,那你看到鐵鎖鍊了麼?”
“我……”
“牆上的抓痕呢?”
“……”
“既如此,陳大人可能也未曾聞到火油味。”
陳忠腦子大概已經不會轉了:“沒……沒有吧?”
溫楚突然當起了那個唱白臉的,碰了碰陸瑾的胳膊:“别問的那麼有針對性,我可沒說縱火犯是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