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平台像兩個尖端對齊的窄小水滴,但并不完全,水滴隻有三分之二,左後的水上平台不相連。
海中巨港拔地而起,兩個完全對稱的水滴形裡,矗立鏡像般的航站樓,遙相對望。
一條千米長的引橋,直直延伸入海,像一條鎖鍊,拴住左港,是他們來時的路。
∞形的空中管道圍出巨港的輪廓,靠近海岸一側高,面海一側下降到二樓的位置,方便登船。
左港部分是透明的玻璃材質,右港部分是實心的金屬管,像一條巨大的通風管道。
∞的兩個頂點延伸出來另外一條管道,連接兩棟航站樓,但∞唯一的交點處已經被封死,切斷了左右兩港唯一的通路。
他們在左港的T1航站樓。
T1航站樓像破爛工廠,但好歹是有科技感的破爛工廠,并且仍在運行,左右港唯一的通路關閉,右港完全是廢棄狀态。
設備也都擺着落灰去了,沒有他的容身之所,是左港之外他的一大盲區。
另一個就是即将靠港的命運号郵輪,宛如恐怖片的主角,從風暴中來的今日最後一班船。
以目前的線索來看,左港隻是一個途徑地,遊戲不會一直停留在這裡,節目、或者說“故事”勢必向前發展。
有一個假大空的“控港”美名,實則他的權限在左港都受限,隻是一個麻痹他沉醉在偌大權利、忘記危險的陷阱。
他必須先一步離開,偷渡到下一步的遊戲主場,這也是所有意識到這點的玩家,真正面臨的第一個考驗。
也是一個提升人氣值的好機會,畢竟第七名聽着就很好用。
問題是,下一個主戰場,是命運号還是右港?
薛潮:“邊檢走電子通道,以及您可以在外衣裡套一件救生衣。”
說完,蒲逢春身旁的機械櫃就張開“魚嘴”,一套套救生衣整齊擺放,魚鳍一轉比了一個“請”的姿勢,有點不明所以的蒲逢春隻好恭敬不如從命。
“不是橙色的,請拿深綠色的救生衣。”薛潮根據迷霧的探測計劃和水上平台邊的“深綠垃圾袋”,推測出這是一個功能大于單純救生衣的保險裝置,還大概猜到了具體是什麼,“您該加快速度了,命運港即将到港,再晚就會錯過了。”
忽然,船舶鳴笛的長聲破開雨夜,從遠方緩緩而來,紅色的信号燈像怪物不詳的眼睛,忽明忽暗,命運号的輪廓駛出雨與薄霧,龐然般降臨,長聲再起,遊輪要靠泊了。
邊檢的節奏加快,登船口兩側,站立兩條魚鳍握長槍的魚形警衛機器人,魚尾比之前的機器長很多,尾端越發細窄,幾乎不像魚了。
它們大概是除了薛潮,全左港最智能的機器,每當旅客通行,尖槍就挑開旅客的衣領,另一個魚鳍掃過他們的皮膚,就蓋上一個“通過”的戳,像檢驗食品是否符合标準的流水線。
因為失血與驚吓,每個人都面容蒼白,形枯魂散,像一群群鴨子被趕上登船的通道,隻等那龐然大物的降臨,送他們去命運的彼端。
“錯過了會怎麼樣?”
“命運号是今天最後一班船,結束後巨人港會關閉。”
但命運号十一點半靠港,就是現在,等旅客上下結束,過了零點,又是新的一天,于是蒲逢春問:“那明天呢?”
“如果還有明天。”
“……”
“一點小幽默,不過看起來不怎麼樣。”
“設計你的人絕對是一個沒有幽默細胞的自大狂。”
薛潮聳聳目前不存在的肩,就當誇他了。
命運号已經到港,放下舷梯,連接管道,魚形警衛隻管蓋戳,根本不看什麼證件。
蒲逢春混入人群,被蓋了戳,印泥紅裡帶血,不知藕斷絲連着什麼血肉組織,粘稠又陰冷,像被冷血動物舔了一下,她控制住顫動的本能反應,踏進名為“巨人的臂膀”的空中管道。
旅客一個接着一個走,失了魂般遊蕩,黑雲怒海的陰霾毫無阻擋地透過管道,驅趕僵屍般灑在他們身上。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反方向,管道貼滿了禁止圖标,褪色的黃與翹起的邊角訴說着這些圖标的念頭,寫道“禁止通行”——那是通往右港唯一的路。
“你要找的人也在命運号嗎,我上了船,你還能這麼聯系我嗎……J?你在嗎?”
耳機沒有回應,蒲逢春忽然有些不安,她輕敲耳機壁,但也沒有,AI好似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