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身上總有一些任務需要的“違禁品”,闫博成輕輕将順來的刀一點點撥到頭頂那人的腳下。
除去守在中點分貨的鬣狗,其他鬣狗分散開,進行抽查,闫博成的餘光追随其中一隻鬣狗,看它先嗅了嗅他前面兩人,引得他們微微顫抖,但都沒什麼問題,闫博成嫁禍過去的尖銳物品被忽略了。
那這群畜生在查什麼?
鬣狗們于是向他這側靠近,邊走邊嗅,好像越來越确定了什麼。
“嗬……汪!”
“汪汪!”
“汪汪汪——!”
忽然,另一邊的鬣狗好像發現了什麼,仰頭發出一聲尖銳又嘹亮的犬吠,其他所有的鬣狗齊齊停下動作,一起狂吠,此起彼伏,互相應和,恐怖的吼叫像要掀翻天花闆,引風雨落下為他們助興狂歡。
鬣狗叼住一個男人甩在地上,男人見情況不對,試圖逃跑,其他鬣狗瞬間圍去,埋首不由分說将男人拆吃入腹,尖叫很快就停止了,又隻有咀嚼的聲音,一隻鬣狗甚至叼着男人的腸子,拖行幾米的血痕,獨自咬得起勁,血腥味撲天。
闫博成迅速望了一眼,立刻認出什麼人了,他在收集情報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搶npc的船票——那是其中一個玩家!
條件是什麼?隻要是玩家,都會被挑出來嗎?
很快,鬣狗們又發現了其他的“違禁品”,再次把掙紮的旅客啃得嘎吱作響,吃了三個人,它們仍不知足,剛才那隻鬣狗又慢慢悠悠轉回闫博成的方向。
蒲逢春的處境相同,她額頭冒冷汗,但就連冷汗劃過臉頰落在傳送帶,都令她害怕會發出聲音,吸引那些惡犬。
她的思維和在場的玩家同頻了,被挑出的人,都是玩家嗎?
不是。薛潮認得,死去的三人沒有一個是玩家。
第一個人是外國人,西班牙裔,光頭,有紋身,楊當二正,像天天混迹社會街頭、玩意大利黑.手.黨版家家酒的傻逼青年,被真正兇神惡煞的紋身男盯上了。
本來紋身男要搶他的票,但他也是空白票,于是被威脅去搶其他旅客的票。
另外兩個都是廚師,一個連鎖餐廳的同事,去海外的餐廳做交流。三個人都是npc。
共同點在哪?
薛潮再次觀察靠近出口的兩條通道,鬣狗通過“氣味”,将旅客們按照某種規則分成兩類,左邊普遍更年輕,右邊年歲偏大,薛潮還看見一個孕婦、一個殘疾人被分到右邊。
一邊是有活力、生命力的年輕人,一邊是老弱病殘,如果真的把傳送帶當做旋轉壽司,那就是分成上等食材和下等食材。
再聯系存血的倉庫,衡量标準就是血——年輕、健全人的血更好,其他是次品。
殘疾人算有殘缺,那麼孕婦為什麼是次品?
……因為體内有另一個生命,算做另一種“血”,混雜在一起,血液不純。
薛潮忽然想起自己遺漏的地方,再次調出西班牙裔小夥出場的監控,他雖然看着像一個打扮成“幫派分子”的花架子,但他眼角有一個小小的紋身——三個點,成三角形,他記得這是犯人常用的紋身,意思取自西班牙語。
Mi Vida Loca.
我的瘋狂人生。
第一個人坐過牢,可能曾經殺過人,見過血。
宗教的觀念裡,血是神賜予的,如果沾染了其他生命的鮮血,就是一份罪孽,所以以前的屠夫、劊子手,在見血前,都會舉行一些請罪贖罪的儀式——被鬣狗咬殺的人,都是染過其他生命鮮血的人!
殺過動物或人的人,流淌的血是罪惡的血,已經不是次品,而是廢品了。
這些玩家的确有危險,是被咬殺的重災區——這個強買強賣的劣質三無垃圾遊戲,一看就充斥暴力血腥,都是老玩家了,恐怕手裡都有人命。
薛潮一點不感到危機,反而倏地心思一轉,舔了舔唇……這是一個回敬祝文的好機會。
玩家不可能坐以待斃,沖突爆發,蒲逢春不是第一個被選中的玩家就可以了——玩家榜第七名,紅名應該夠深吧?
不是還有一位砍别人手指的“屠夫”嗎?
臨近交彙口的王頌皺起眉,提起領口,縮起膝蓋,将自己完全包裹進黑色的風衣,裹屍袋似的靜悄悄滑過“上等食材”的出口。
而靠近入口的通道,祝文嘴裡還含着糖,他伸了伸脖子,想看清鬣狗進食的細節。
比起人,他更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如果動物恰巧在吃人,那他就更更喜歡了。
小祖宗一向認為天地人鬼都該自己的,他的任何想法都理所當然,誰成想鬣狗群忽然停下動作,鼻子朝天動了動,像聞到什麼濃郁的味道,慢慢轉向他的位置——人家好像不怎麼喜歡他。
他孩子氣地垮下臉,在所有鬣狗向他狂奔而來的瞬間一躍而起,海星形飛镖如炸開的天花,射向四周,利落貫穿兩條鬣狗的咽喉,海星口甩出的釣魚線又反繞脖頸兩圈固定,他借力猛地彈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