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時間，2月7日

‘五條悟’一走，病房裡立刻安靜下來。

兩人盯着他消失的地方怔愣半晌，都被他隻言片語間透露出來的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吉野順平率先打破沉默，聲音裡帶着一絲恍惚：“不愧是五條老師，未來連穿越時空這種反科學的操作都做得到……”不對，是他在犯傻，咒力本來就談不上科學——不、等等，科學做不到穿越時空，那會不會其實是反過來的，咒力就是當前科學尚未觸及的更高層次領域……

吉野順平的思路在不知不覺間越跑越偏。

“換作别人很難想象，但如果是五條悟——”七海建人看了眼伏黑惠枕邊沒有任何變化的獄門疆，“不論他做出什麼事來，我都不覺得奇怪。”

這個世界早就瘋了。

早在五條悟踏平總監會、于廢墟上與人同奏的時候，早在他選擇回到咒術界、重新與死亡為伍的時候，早在身為同伴的灰原雄死去、他亦命懸一線的時候，早在他第一次看見咒靈、直面世界殘酷本質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瘋得徹底。

七海建人放任心中的天平在信任與懷疑之間緩緩傾向信任的一邊。

自從幾年前脫去老師的外皮，五條悟越活越像他高專時期貓嫌狗憎的模樣，未來的他更是如此，随便幾句話就将他們耍得團團轉，卻也熟悉得令人懷念。

“七海先生，”吉野順平沒察覺到他的走神，詢問道：“您聽懂五條老師的意思了？他說是緊急事态，但又沒提需要我們做什麼就離開了。”

“他的話不是對我們說的，也沒打算讓我們幫忙，他隻是想讓我們把信息轉達給現在的他們。”

七海建人簡明扼要地進行總結：“第一，獄門疆的封印并非牢不可破，突破的關鍵在于提升實力，提升的方向包括咒力共享、術式共享，乃至時空穿越，那對耳釘就是媒介。”

“第二，伏黑同學雖然封印了兩面宿傩，但仍然面臨着被奪取身體的風險，目前隻能憑借時之器和獄門疆暫時壓制。他們忙着解決隐患，無暇顧及其他，所以咒協會長一職交由禅院真希接任。”

“可、可是，”吉野順平清秀的臉上寫滿不解，“這樣幾句話就夠了嗎？共享咒力和術式，還有穿越時空，具體應該怎麼做？尤其是關于伏黑身上的問題，他完全沒有提及解決方法！”

“那不是我們該管的。”七海建人心平氣和地說。

對于天才來說，想要做成某件事有時隻需一個靈感，而非具體的步驟。就比如說，直到現在都無人能弄清楚，五條悟的無下限自動過濾攻擊究竟是個什麼原理。

“您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嗎？他剛剛說悠仁和伏黑會在七天後醒過來。”吉野順平追問。

七海建人說：“他是在證明。如果他們真按照他所說在七天後醒來，那麼他口中的信息大概率是可信的。”

“那就再好不過了。”吉野順平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臉上有了笑意，他坐到虎杖悠仁床邊的椅子上，看了看粉發青年安靜的睡臉，然後又轉向伏黑惠——

“我的天！這是什麼？”他驚呼出聲，手指顫抖地指着伏黑惠的臉，後背也一顫一顫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怎麼了？”七海建人以為出了變故，疾步上前，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細在海膽頭青年臉上打量了一圈，卻沒發現不妥之處。

吉野順平忍笑忍得辛苦極了，若不是平時經常目睹媽媽化妝的場景，他恐怕也察覺不了，“五條老師給伏黑塗了睫毛膏。”

青年本就有着纖長的睫毛，塗過後看起來有些像櫥窗裡展列的人偶，精緻得不似真人。

七海建人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所以五條悟是有什麼毛病，穿越時空還不忘帶上睫毛膏，非得在這個時代留下點痕迹作紀念嗎？！

突然，一張相片從半空中飄下，在七海建人眼前一閃而過，他下意識接住，然後低頭看去——

那是一張合照，背景是高專，畫面裡幾乎擠滿了人。

戴着小圓墨鏡的白發少年大笑着牢牢霸占C位，連帶着他懷中黑發綠眸、滿臉不高興的小孩都被拍得格外清楚。

丸子頭黑發少年站在他的右後方，唇角微勾，眼尾狹長，神色放松，一對雙胞胎小女孩正一左一右從他腿後探出頭，其中一個還做着鬼臉。

左後方則是另一個穿着教師制服的五條悟和少年模樣的伏黑惠，兩個人手拉着手，緊挨着站在一起，生怕别人不能一眼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再往左，是家入硝子、庵歌姬和冥冥，她們身前各站着一個小女孩，看模樣分别是伏黑津美紀、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

而再往右，是年輕時的他和笑得牙不見眼的灰原雄……

七海建人注意到了右下角印着拍攝日期，随即沉默地将相片小心收進口袋。

那是一個人的忌日，可至少在另一個世界裡，那隻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未來時間

一個整體呈米白色調、裝修風格溫馨的寬敞客廳中，突然憑空多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個體型較之略單薄些的人影也悄然顯現出來。

“悟，你為什麼要瞞着他們？”

一回來，伏黑惠就自行脫離了獄門疆，皺眉道：“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宿傩已經被祓除了？”

因為不能和過去的自己碰面，所以他隻能呆在獄門疆裡，眼睜睜看着五條悟一句“緊急事态”就唬住了七海建人和吉野順平。

五條悟熟練地拉着他一同倒進米白色亞麻沙發裡，下巴在他發頂蹭了蹭，“我是在提醒他們早做打算——這也是我當年接收到的信息。别忘了這些年宿傩給我們找了多少麻煩，他們還遠遠沒到可以放松的時候。”

他對七海建人說的話也不全是假話。

在剩下二十一根手指的時候，詛咒之王選擇破釜沉舟，全力和伏黑惠争奪身體，饒是五條悟身為最強，當戰場設在伏黑惠的精神世界時，他能做的也有限，那是屬于伏黑惠一個人的戰鬥。

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好。那你再解釋一下，共享咒力是什麼？共享術式又是什麼？耳釘怎麼就成媒介了？”伏黑惠又好氣又好笑，悟這番胡言亂語，怕是連七海先生也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