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不可置否。

“好吧好吧，真會撒嬌啊，非要我說出來嗎？”

“惠，你很強，你能憑自己的力量打敗特級，快做給我看吧。”他微涼的指尖輕點在少年的額頭。

如果無法相信自己的實力，那就相信我的判斷吧。

原本低着頭的少年驟然擡起頭看向五條悟，不應該，他應該更消沉一些，更有自知之明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一句肯定，就控制不住上翹的唇角，心上某種擔心了許久的重擔被移開，因為一句鼓勵，腳下的影子裡玉犬蠢蠢欲動，恨不得現在就去咬死幾隻特級咒靈。

“啰嗦，我知道了。”他聽到自己說。

兩個星期後，伏黑惠在一級咒靈任務中成功展開半成品領域“嵌合暗翳庭”，成為有記載的最年輕的掌握領域用法的咒術師。

*

在咒術界這場盛大的由五條悟主導的清算中，加茂、禅院等家族陸續有人被判定為死刑。

各家族均表示抗議，暗中動了不少手腳，試圖讓五條悟妥協。

五條悟當然不肯。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一時憤怒沖昏了頭腦，才把那群爛橘子清理掉吧？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哦，本來想着慢一些，通過更平穩一些、更容易被人接受的方式改變咒術界腐朽的現狀，結果連這點時間都不給我，背着我搞小動作。呐，我說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我好欺負，啊？”

“做下的事比詛咒師還過分，還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架子。要我說，你們的水平雖然比普通人強，但也強不了多少，都是我一隻手指就能輕易碾死的存在哦~所以，拜托，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真的很礙眼欸~”

一時間雙方劇烈交鋒，各種各樣的手段頻出，整個咒術界頓時雞飛狗跳。

伏黑惠也不免被波及。

一日，京都校的加茂憲紀找到伏黑惠，嗫嚅半晌才說出來意，希望他能幫自己的父親向五條悟求情。

加茂憲紀的父親因為被指控為謀殺罪，現被收押在東京高專的封印室内。

很明顯，他并非出自自己的意願前來請求伏黑惠。

“伏黑君，我不是那種全部聽從家族吩咐的人。不瞞你說，我個人打心底支持五條先生的改革。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坦誠道，“當今的大家族中，仍然有側室的存在。”

打扮複古、留着長發的加茂憲紀轉過頭望向遠方，“當家族裡有地位的人沒能得到想要的有能力的子嗣時，就會找合适的側室——一般是有一定咒術師天賦但家裡沒什麼勢力的年輕漂亮的女子。”

“如果順利誕下有天賦的孩子，還有機會幸運地離開去過平靜的生活。如果沒有……”

伏黑惠不是遲鈍的人，他安靜地聽着，沒有打擾對方的講述。

“我出生之後一直跟着母親生活，雖然不受重視，是很普通的生活，但卻很幸福，直到我覺醒了術式，說不清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的術式是加茂家的祖傳術式‘赤血操術’。”

加茂憲紀想要笑一下，卻失敗了，他臉頰的肌肉僵硬地抽動了一下，就又回到了原處。

“我成為了‘嫡子’，但我再也沒見過母親。我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支配家族。他們說，如果能夠救下父親，會考慮滿足我的心願。”

啊，這個人其實并不擅長利用别人，伏黑惠意識到了，也能同情他的經曆，但絕不會因此改變他的立場。

“是誰和你說了我的事嗎？算了，追究這些也沒有意義。”伏黑惠說。

“五條老師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是遵守原則的人。”

“這是拒絕的意思嗎？”加茂憲紀冷靜地問，他并沒有太意外。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把算盤打到我身上是無用功。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幫你們，是因為我不願意幫助人渣。”

“五條老師堅持改革咒術界，也是出于他的意願。”

咒術界肆意妄為太久了，遊離在外的他都能從五條悟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其間髒污，更遑論有着洞察世事六眼的最強，所以那些被審判的人，絕不無辜！

“而且，五條老師會選擇符合法治社會的處理方式，建議你們先咨詢一下律師。”

不知道加茂憲紀是否相信了他的建議，又或者是本就沒有多餘的期待，沒有更多糾纏便離開了。

不久後，收到法院傳票的咒術師家族們在參加了聽證會、收到判決書後齊齊噤聲。

時代變了。

要知道隻有用力撕開傷疤，将傷口中的膿血擠幹淨，傷口才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