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筵結束離宮回府後,蔡杉收到了來自維州的消息。
——一件事是裕康郡主的失蹤。
雖然裕康郡主進入維州之後就一直處在監視之中,但前一陣她借口出門遊逛,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甩開了陪同的侍女和暗中跟随的侍從,突然就再尋不見身影。即便之後加強了城門處的關卡盤查,增派人手日夜巡查,也不曾見到裕康郡主的一絲身影。
——第二件事,維州城内蜂起的傳言道破了他們與水賊之間的關系,民情憤怒,城内發生了幾回小型的動亂。水賊營地也受到民間力量的沖擊,損失不小。
——第三件,維州城内的傳言之中還夾雜着“蔡杉已然失勢,為保命而向朝廷供出水賊”等等這樣的流言。這直接導緻他們與水賊離心,水賊對他們已經生出嫌怨。甚至他們内部,也有人漸漸生出動搖之心。
總而言之,維州現下局勢不穩,急需蔡杉來穩定人心。可偏偏本該主持大局的蔡杉又被聖人留在京城脫不得身。
蔡杉感到頭疼,按揉着鬓角,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吩咐手下道:“傳信給副使,維州一切都交由他便宜處置。”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将維州緊緊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是他身邊得力的親信副使,也隻分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權力。如今維州局勢不定,他又困在京城,就算是再不願放權,情況也不允許。
身邊跟随的幕僚立即提筆寫下信箋後匆匆離開,去往鴿舍準備給維州送信。
同時,莫名從維州消失的裕康郡主魏祾正和程梓一路策馬疾行,心急火燎地抓緊一切時間要趕在城門閉鎖之前回到京城。
十日前,魏祾借口出門甩開了看守她的人,在程梓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的幫助下改換了面貌。她和程梓重新換了衣服和馬匹,趁着維州那些人尚未反應過來立馬離開了維州城。
這一路上怕又有追兵,魏祾和程梓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一路連換了三次馬,日夜兼程往京城趕。如今他們已經到了京郊,距離城門隻有十幾裡地的距離了。
“駕!”
魏祾一揚馬鞭,催促着身下的馬兒跑得再快一些,跟在她身後的程梓也緊随其上。
夕陽已隐沒在山影之後,天際惟留一道血痕。深藍顔色已浸染了整片天空,不知何時,淺淡雲海之中現出玉盤之影,幾顆疏落的星子閃閃爍爍,點綴着夜幕。
官道之上,兩人策馬的身影一前一後緊緊跟随,向京城疾行而去。
*
楚渺渺趁着皇後壽筵偷溜進東宮去見了魏祯,見他對此事并不着急,又聽了他寬慰的那番話便也放下心來。
楚渺渺瞧魏祯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說事情會很快結束,那應該也不必為他擔憂。
待離宮回家之後,心中毫無挂礙的楚渺渺便歇下了。到第二日晌午楚家人正用午飯時,卻見管家帶着魏祾匆匆而來。
許久不曾見過的魏祾突然出現,楚渺渺訝異中帶着驚喜,放下碗筷就迎了上去:“阿祾!你回來啦!什麼時候回來的!”
楚滄浪夫婦也起身,世子妃虞容雪吩咐一旁伺候的侍女再去準備一副碗筷。
因為連日裡的奔波,魏祾不曾好好休息過。昨夜好容易趕回京,又帶着程梓跟随豫王連夜進宮面見聖人,将蔡杉的種種罪證呈上。等她能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時,都已敲過了三更鼓。
魏祾本想今日要睡上一整天,任憑天打雷鳴她也絕不起床,結果她父王朝會後帶回了一個震驚滿朝文武的消息,令她再顧不得休息,向豫王妃問清了楚家莊園的位置就快馬而來。
楚渺渺此時也覺察出魏祾的不對來,感覺她連那倆大黑眼圈都透着嚴肅,忍不住追問道:“你怎麼了?”
“——太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