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與潘良一定有大筆的銀錢往來,把潘良揪出來,想辦法讓朝廷派人去邺郡一帶巡鹽。”
魏祯頓了一頓,補道:“讓懷王去。”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他也不願意看着懷王坐擁漁利,那不如就一起陷到泥潭裡,誰也别想輕易逃離。
二人又商讨了幾句具體細節,興奮的江惟秋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告辭離去了,準備去找胥子正好好商量此事。
目送着江惟秋騎馬遠去,魏祯也命人牽過馬來,跨馬而上,隻身一人往京郊的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
這幾日楚家的莊園裡十分熱鬧,又是部分工匠在園子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又是楚家人進進出出歸置各處物品。
楚渺渺和她嫂子虞容雪二人已經在庫房裡待了幾日,兩個人正在清點家産,看看有什麼能去換成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以備不時之需。
偶爾來轉一圈的楚滄浪看着他妹毫不客氣地把那些具有極高欣賞價值的書畫都堆在一邊打算要麼賣掉要麼當掉,讓他心痛到簡直無法呼吸。
但轉念一想這都是為了今後他們能避禍而準備的傍身錢,楚滄浪到底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正在楚家人整理東西時候,随着他們一起來的老宅管家王伯來報,說是太子殿下來訪。
“?”
楚渺渺滿臉寫着疑惑和麻煩,本來就因整理東西而不太美妙的心情此時更加煩躁了。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您就說我們一家人出門去了,打發他回去吧。”
王伯轉身去了。
虞容雪瞧着楚渺渺,惋惜道:“沒想到太子殿下對渺渺用情至此,真是可惜了。”
楚渺渺的腦子倒是清醒,聲音也十分冷靜:“沒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太子殿下是個好人,隻是沒緣分罷了。”
楚滄浪看向妹妹的眼神中滿是心疼。
剛才王伯說太子來了的時候,他注意到妹妹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雖然嘴上說着“不可惜、沒緣分”,但她的眼神卻有些悲傷。
有些事情渺渺怕他擔心而不同他說,但他多少也有所耳聞。太子為她做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入了他的耳中。
從小在家人忽視中長起來的妹妹終于有人心疼、有人偏愛了,他也覺得高興。可惜命運弄人,這兩人注定有緣無分。
渺渺獲得的偏愛,太短暫了。
楚滄浪有些不忍心:“咱們這離京城也有些距離,太子殿下既然來了也不好拂他面子,不如就請他進來飲一杯茶吧。”
“……”好半晌,楚渺渺才悶聲道,“你要請他進來便讓他進來吧,我就不去前廳待客了。”
他們所待的後院離大門還有些距離,楚滄浪喚了個腿腳快的小厮去追趕王伯,說是請太子殿下去前廳坐坐。
在外耐心等了好半日的魏祯終于進了楚家莊園的大門,随着王伯來了前廳,楚滄浪已經備好了茶水在等他了。
魏祯眼角的餘光掃視四周,沒有見到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感覺幾許失望。隻是面上不顯,依然以他那禮貌而疏離的笑容面對楚滄浪,兩人略略寒暄了幾句。
“世子離京走得急,孤也是才得知此事。今日拜訪頗為唐突,待日後辦喬遷宴時再備下厚禮前來慶賀。”
楚滄浪笑:“殿下客氣了。”
“郡主……郡主不在府上嗎?”
楚滄浪笑容不改:“殿下也知道小妹是個坐不住的性子,一清早就騎馬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魏祯掩去眼中的失望,又道:“今日還有一事當提醒世子。”
“殿下請講。”
“再過一陣就是皇後娘娘的壽辰,宮中要舉辦盛大的宴會為娘娘慶賀,屆時還請世子及夫人、郡主一同入宮飲宴。”
“多謝殿下提醒。”
還沒說幾句話,楚滄浪又開始咳嗽,魏祯也識趣地告辭離開。在離開前,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楚家的莊園,微微歎氣。
楚渺渺離京的時候,他已經被派往京郊考察農事,他們之間連一個告别都沒有。
魏祯既失望于他們二人沒有當面告别,又慶幸于他們之間沒有告别。沒有告别,也許就意味着他沒有被楚渺渺徹底拒絕,也意味着他們還有再見面的一日。
現在楚渺渺明顯是在躲他,但這不要緊。
她退,那他就進。
她再退,那他就再進一步。
他想讓她看看,看一看他全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