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禮拜堂内,柔和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柔柔地照射在雕像的面部,讓人看不清神像的具體面貌。
這是建築師特意設計過的,但是本着神不可直視的原則,世界上沒有人知道神的長相,工匠們在雕刻塑像時,也就不會雕刻神像的面部。就算沒有光線的遮擋,有大膽想要直視神面目的人也無法如願。
這光線的折射設計得實在巧妙,這樣溫柔的陽光,給這冰冷的石像都添上了幾分暖意。
整個教堂裡沒有哪一面牆、哪一個房間沒有擺放上光明神相關的畫像、雕塑,主題永遠都是他對萬物的悲憫,關愛。
聖典裡也總是把光明神描述成溫柔慈悲,視世間萬物為孩子,為衆生的歡喜而歡喜,為衆生的痛苦而悲傷的完人。
白洛抱臂放空精神地看着聖壇上巨大的光明神塑像,放空自己的身心,任憑自己的思緒飛到天外去。
這也算是他現在難得的閑暇時間了。
除了睡覺,也隻有趁着給神做禮拜的時候,自己才能獨身一人放空一會,避免一些自不量力、沒有眼力的人來打擾他。
估計着時間過得差不多了,白洛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再施施然地調整好狀态和表情走出禮拜堂。
果不其然亞倫神甫正在一旁等着,也不知道他候了多久。
這些低劣下等的家夥總是像幽靈一樣陰魂不散,白洛心裡咒罵道。
他心中厭煩卻嘴角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和亞倫神甫相互行禮問安,随後白洛問道:“你是有事找我嗎?亞倫神甫。”
“是的,我是奉安德魯大主教的命令前來的。”亞倫神甫親切地微微一笑。
自從光明神不再管理人間,教廷也就不再擁有由光明神親自指派的教宗,教廷的最高領袖從此由各大區的大主教輪流擔任,現如今正輪到安德魯大主教留在邁索西亞大教堂負責教廷總事。
“我想您可能知道,教廷曾經多次嘗試邀請劍聖托林閣下擔任聖教騎士團的騎士長,令人遺憾的是他最終還是婉拒了教廷的邀請。”亞倫神甫帶着隐隐的惋惜說道。
不管曾經有多麼偉大,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已經認老了、對現實服輸了的老頭子罷了,何必要在意他呢。
白洛内心毫無波瀾,面上跟順着亞倫神甫的态度做出了遺憾的表情,輕歎道:“噢,真可惜,這是多麼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但是你會來找我,是事情又出現什麼轉機了嗎?托林先生是否改變了主意?”
即使白洛已經從恩佐那裡知道了騎士長的位置即将花落誰家,他依舊狀似好奇地問道。
亞倫神甫笑着點頭,承認了白洛的猜想,繼續說道:“雖然托林閣下拒絕了教廷的邀請,但是他依然舉薦了他的兒子—萊利閣下擔任聖教騎士團團長一職。”
“如果您外出有必要,他會随行守護您的。之後你們可能會有很長的相處時間,安德魯大主教想也許你們兩個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亞倫神甫說話的态度總是十分誠懇的。
“萊利閣下和您年歲相仿,不但天賦卓絕,他還是一位在貴族中少見的脾氣很好的人,我可以為你擔保,他是一位好青年。”
即使在心裡覺得亞倫神父虔誠信教的樣子很是愚蠢,但白洛還是相信他的話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看來我可以和這個人好好相處。
如果他到時候冒出看不起我的神色,我也不會遷就他一點。
心思百轉千回,白洛微笑附和:“你這麼說,我想我和他會相處的不錯。”
“我現在就可以與他想見嗎?”
“當然。”亞倫神甫點頭,“這會他應該正在訓練場裡訓練呢。”
“這樣不會打擾到他嗎?”白洛問道。
亞倫神甫搖頭道:“不會的,請您相信他是個不拘小節的男人。”
“那帶我去見見他吧。”
教廷的訓練場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這裡隻對騎士長開放,其他聖教騎士自有其他可以訓練的場所。
索性這裡的訓練設備并沒有因為長期無人使用而損壞,萊利使用起來還算滿意,認為這些并不比家裡用的差多少。
因為投入的訓練他的臉上身上都流下了豆大的汗珠,萊利敏銳的聽覺讓他意識到有兩個人正在往自己這邊走來。
他想這多半又是亞倫神甫帶着某一位神職人員來介紹給他認識了,這并沒有什麼好回避的,萊利深吸一口氣繼續動作,沒有停下擦擦汗的想法。
直到兩人走近,神甫呼喊了他的名字,萊利瞥了一眼兩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錯的離譜。
可怕的是他現在根本來不及收拾收拾外表了。
這個距離,聽說白洛是一位天賦不錯的八階魔法師,他一定已經能看清我現在的樣子了。
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趁着他們還在往這邊走。也來不及找别的東西,萊利用衣袖幹脆迅速地抹着額頭和臉上的汗水。
由于訓練過于投入,他出了不少汗。臉頰上涔涔的汗水不斷流下,萊利趕緊用兩隻袖子一把抹去大部分汗水,但是難免又有汗水緊跟着再次從額角淌了下來。
汗珠像錯滴在牛皮紙上墨點怎麼都抹不幹淨,這不禁讓萊利感到了些許絕望。
他幻想過很多次和白洛初次見面的對話,該怎樣開頭,如何聊兩人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系,反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現在這個地點,他這副姿态。
即使他很希望現在時間暫停,讓他有時間換一副形象再出現,白洛和神甫兩人還是走到了萊利面前。
“萊利閣下,你看我帶誰來見你了,是白洛聖子,你之前不是說想和他見面聊聊嗎?”
我是很想見他,但不是現在,你懂嗎?
萊利第一次對亞倫神甫産生了不滿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