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整個邁索西亞城陷入了全民狂歡,城市中的男女老少都自發的前往邁索西亞大教堂觀看新任聖子候補的入教儀式。
萊利騎在馬上一路上看到的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擠挨挨、争先恐後,這種情況下人群裡不時就有人高聲痛喊自己的腳被踩到了。
萊利擡手壓了壓自己的帽子,他的馬也行走的很是艱難,盡管人群也許是出于擔心被他的馬踐踏到而有意識地避讓了些許空間給他,但讓出來的位置實在是很有限。
全城上下都在歡欣踴躍,這條路真要靠馬行進的話,恐怕天黑了都難以到達教堂。
害怕踩踏到群衆,萊利撫了撫馬兒安撫好馬的情緒,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艱難地穿過人群,将馬匹随意地拴在了附近路邊的白桦樹上。
沒辦法了,這樣下去很可能就趕不上儀式了。
萊利隻得在原地默聲吟唱起了複雜的咒語,隻是瞬間的事,他人就已經來到了教堂附近。
萊利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需要在城内使用移身咒的一天。
教堂外聚滿了人,等萊利到了教堂内部,不出他意料,能夠容納上千人的禮堂早已被前來圍觀的人們填的滿滿當當,人頭攢動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整個教堂内殿能接納民衆的空間。教堂裡也罕見的如同遇上了盛大的節日,四周都挂滿了鮮紅的帷幔。
真熱鬧啊,萊利不禁再次在心中發出感歎。
“萊利閣下,真高興你今天能來。”亞倫神甫一注意到萊利來了,就立刻迎了上去。
萊利脫下帽子,對着亞倫友好的笑了笑。“我也很高興能再見到你,亞倫神甫。”
他們是老相識了,亞倫曾經代表教廷多次登門拜訪請求自己父親出山,那個時候他們就見過多次,他也知道亞倫神甫是一個真正有信仰的人,對于這類人,就算自己并不虔誠他也是願意尊重的。
“很抱歉,今天來觀看入教儀式的人出乎預料的多,我們不能給你很好的招待了。”亞倫面帶歉意,向萊利竭誠緻歉。
“一樓大廳已經坐不下人了,隻能請你跟我到二樓,我們在那給你留了座位。”
“這沒什麼,麻煩你了。”萊利跟随着亞倫神甫聊着天,穿過袖廊上了二樓入座。
座位的視角很好,這讓萊利可以把樓下的情景盡收眼底。
為了舉辦白洛的入教儀式,駐節各大分區的大主教都不遠千裡的趕到了現場,他們都坐在第一排。
各地的主教、神甫、修士、修女來的也不少,他們大多隻能或坐或站在二樓,因為一樓想要旁觀的人們實在太多了,要給民衆讓出盡可能多的位置。
萊利不确定多米尼克那個家夥的入教儀式,是否也似這般盛大,那時候自己并沒有參與的意思。
他今天之所以會來到這裡看看,一是大主教的多次邀請盛情難卻,二是父親想讓自己代替他加入聖教騎士團,自己已經答應,三是白洛能進入教廷本就跟他有些關聯。
他有些好奇白洛是個怎樣的人。
萊利猜想,白洛可能是個冷漠有距離感的貴族青年,就像他的哥哥恩佐一樣,從頭到腳都是冰冷入骨的。
也許他也有哥哥那樣冷酷的綠眼睛,一樣有一頭看起來不近人情的銀發。
原本安靜的一樓響起了一陣騷動 ,站立在廳内兩旁的上百位唱詩班童子們唱起了神聖的贊頌聖歌。
看來聖子候選出現了,萊利想。
萊利跟着聲音發起的地方定眼望去,然後蓦地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一頭濃密亮麗的金色長發梳成辮子束在身後,他的膚色看起來嬌嫩而白皙,這樣嬌貴的膚色讓人一眼就能了解到他是一個貴族。他蔚藍色的眼睛像是拍賣場裡頂級昂貴的藍寶石,能讓人立刻聯想到澄澈的天空。
白洛能感覺到自己一出現,全場的目光就都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些灼熱緊盯的目光猶如狂風暴雨襲來,讓他避無可避。
就算是再盛大的舞會上也見到到這麼多的人啊,白洛内心感歎道,他心裡有些變扭和微妙的虛榮興奮,他知道這種大場面絕不能在面上表現出一絲扭捏造作,于是他外在表現的愈發落落大方。
白洛将心思更多的集中在最前方宏偉莊嚴的神像和鮮花祭品環繞裝飾的祭壇上。
最難得可貴的就是自己正在逐步接近的位置了,平素是絕對無法走近到離神像如此近的距離,這正是代表權力的位置,如果這是自己成為教宗的儀式該有多好啊。
這樣的日子,可惜恩佐沒有來,如果能讓他看到自己威風堂堂、人心所向的樣子該多好。
白洛身穿白色拖地法袍走過大塊塊華麗絢爛的彩色大理石方磚,穿過前排靜坐觀禮的教廷人員們,一步步越過人群走上祭壇前的位置,十位童子分為兩排,手持銀鍊香爐以落後六七步的距離跟随在白洛身後。
白洛身處高聳的穹頂華蓋之下,擡眸看了眼面前聳立的巨型神像,随後緩緩屈膝下跪在跪凳上。
萊利看着白洛低下如同天鵝一樣優美的脖頸,雙手合十靠在前額上閉目禱告,他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動,花瓣似的嘴唇半開半閉間露出了嫩紅的舌尖和珠圓玉潤的貝齒。
再苛刻的人也沒有辦法在他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缺陷,從他優美的動作找到一點錯漏。
自從白洛出現,萊利的眼睛裡就隻能看進白洛一個人,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着白洛,看着他伏在跪凳上對着巨大而神聖的神像祈禱。
身着鮮紅法袍的安德魯大主教神态威嚴肅穆,伴随着聖潔的頌歌,前行到白洛身邊為他賜福,“願你以微小之軀,代神拯救祂迷途的羔羊,萬萬要記住謙抑自讓,常懷寬恕。”
“願全知全能的光明神垂憐你,贈予你謙遜、慈悲、貞潔、耐心、節制、親善、勤奮的七美德,并能讓你能以此為基石,堅定不移的執行神的聖意,努力完成神所交付你的一切,這正是神賜予你生命,令你誕生于世的目的。”
白洛目不斜視地對着壯觀神聖的神像,語調虔誠的合掌回應,“萬能的光明神啊,我情願将我的靈魂交托在祢手中,情願一生都奉行祢的旨意。”
安德魯大主教按照儀式從一旁童子捧着的托盤上拿下禮袍披戴在白洛身上,并為他戴上金制的橄榄枝葉桂冠,在衆人面前宣告白洛正式入教,并且成為聖子候補之一,原本靜默的教堂立即如鼎水之沸變得喧喧嚷嚷,衆人歡呼着白洛的名字。
直到結束儀式白洛走出内殿,萊利也下意識想要跟上,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周圍的民衆們都跟着白洛往門外走,内殿霎時間就從人山人海變得空空蕩蕩的。
萊利緩緩起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上已經莫名出了一身薄汗,心髒也是怦怦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