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為首之人猛然頓住。
他背後之人似是未反應過來,邁出去的腳一下便踩在了對方的衣袍之上。
伴随着撕拉一聲,衣袍下擺竟就這麼被硬生生的撕扯下來。
兩道力量拉扯着,他失去平衡,就這麼朝着前方栽倒。
下一刻,一隻手攥住了他的袖袍。
無視丹修震驚的神情,伏令年低頭看着他失去掩蓋的雙腳。
白皙,光潔。
這是一雙赤裸的腳。
再次擡頭時,兩人目光相對。
隻是短短幾秒,“丹修”的表情便與之前迥然不同了。
明明都是那張面孔,卻予人截然不同之感。
“丹修”嘴角微微上翹,透出一股不屬于他的嬌媚之感。
“腳很好看,平時有保養嗎。”伏令年突然問了一句。
她尾調平穩,顯然并未期待收獲對方的“保養秘訣”。
“丹修”明顯怔了怔,這或許是他至今為止流露出過的最真實的神情。
下一刻,伏令年松開了手。
失去借力的“丹修”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倒。
随着“丹修”的摔落,面前的畫面忽地扭曲。
原本看着似是堅實的地面塌陷,三步之遙外,竟一片斷崖。
斷崖之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深谷。
伏令年背後寒毛倒豎,她腳尖發力,就待往後退去。
然而,腳腕忽有束縛之感。
一股力道順着腳腕傳來。
一根小臂粗細的條狀物不知何時竟纏繞于她的腳腕處,另一端延伸向黝黑的崖底。
伏令年反應極快,未被束縛的左腳猛地下沉,硬生生插入地面,勉強止住了向前的趨勢。
一隻手從下方探出,扣住了斷崖邊緣,仿佛是地獄中探出的惡鬼。
而這惡鬼,似乎想要将伏令年也一同拖入煉獄當中。
那隻手向前摸索着,就待要觸碰到伏令年腳尖時,伏令年卻先一步伸手,将人從斷崖外拉了上來。
對方依舊頂着丹修的面孔,卻未再掩飾神情。
即使是險些掉入斷崖之下,他的臉上也依舊挂着暧昧不明的笑容。
伏令年将人拖起後,無視對方的神情,還“貼心”地替對方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泥土。
“你原來的臉多好看,怎麼挂着他的面孔。”伏令年像是唠家常般随意問道。
“是嗎?”“丹修”微笑着,輕輕扣住伏令年的手,五指近乎要與她十指相扣:“你也生的極好看呢。”
他的瞳孔微微顫動,泛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紫光。
在水影幕的視角看來,“丹修”半個人近乎都靠進了伏令年的懷中,兩人似乎十分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下一刻,一道陰影忽地出現在兩人身側。
劍光閃動,血肉撕裂。
血花于面前綻開。
阿九一劍斬斷了“丹修”的右臂。
而他的右臂,正是條狀物纏繞的另一端。
溫熱的血液濺射到伏令年的面孔之上。
伏令年未有猶豫,手上發力一推。
“丹修”近乎毫無反抗之力,便這麼摔落下去。
等了許久,也未聽見重物墜落聲。
“二丫!”溫季才的低呼聲将伏令年拉回現實。
她手掌收緊,感受到硌着她掌心的冰涼物什。
“傀儡。”杜鐘毓靠近伏令年,撿起了地面上的“斷臂”看了一眼,肯定道。
此時的斷臂已不複學血肉的色澤。冰冷的木制肌理反映出它非人的本質。
伏令年摸了摸自己面頰,上面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
方才溫熱的觸感似乎是她的錯覺。
借着溫季才的力道,伏令年從地上站起。
幾人小心挪到斷崖邊緣,朝下方看去。
依舊是黑漆漆一片,深不見底。
身份銘牌與下方的未知産生共鳴。
“還要下去嗎?”杜鐘毓隻是看了一眼,便覺得頭皮發緊。
就見伏令年和溫季才齊齊搖頭。
“不了不了。”
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救人什麼的,就讓有能力的人去吧。
“我們原路返回。”伏令年道。
不知丹修究竟是何時被替換的,原路返回,既是為了回歸大部隊,也是為了尋找失蹤的丹修。
若不是最後“丹修”行為詭異,伏令年也難以辨認出兩者的區别。
想到此,伏令年又摸索了一下被她藏至袖口内的金屬戒指。
——這是方才假丹修塞入她手中的事物。
那時,兩人貼的很近,伏令年聽到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不要被祂看見了。”
少年含着笑意的嗓音至今依舊在她的耳側回響。
“種子要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