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的好!奇就奇在,蘇茂霖在蘇明啟離奇去世之前便已失蹤。不知道他是提前發現了什麼有意避禍呢,抑或是被什麼人早就清理掉以免礙事。
“失蹤?”其他人不由得驚訝道。
“對,結結實實地失蹤了。從此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說不準他早就死在了什麼地方。你想,他活着,文遠骥的位子還能做得穩嗎?”
“您的意思是?”
“我可沒有什麼意思。”李姓前輩連忙擺手,做出一副“你們别想誣陷我”的樣子,“我也是聽說、聽說。”
然後又呷了一口酒,接着道,“總而言之,這些年天魄門把持在文遠骥、江邵謙手中,偏安一隅,不進反退,要是蘇明啟活過來,不得大罵他們一句不肖子孫?”
将盞中酒喝幹,他的話便自動流了出來:“還有快十年前,十多個武林高手帶着人攻上天魄門,文遠骥無力阻擋,重傷卧床兩個多月才僥幸活過來。他一無雄心,二無手段,當上門主之後,沒有單挑過一個高手,隻知道關起門來過日子,卻又擺不平那些不服氣他的人,這才弄得天魄門地位尴尬,甚至于一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門派。”
他說幾句又要喝酒,漸漸的舌頭就不像之前那麼靈活,但是嘴裡的話卻絲毫不停歇:“許淑平對這個便宜得來的大弟子可是好的很呐。扶了他上位不算,連十年前奪門之變也是許淑平力挽狂瀾,逼退了那麼些武林高手。你說,她會不會青春守寡,太過于寂寞了?哈哈哈哈,我聽說,她都不讓文遠骥管她叫‘師娘’……”
言尚未畢,一枚暗器從角落裡急掠而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枚梅花镖不偏不倚地擊中了手裡的酒盞,酒盞碎裂成十來個碎片,向四周激射而出,盛得滿滿當當的酒也潑濺得到處都是。
站在他近旁的幾個人不是被飛來的碎片劃傷,就是被酒潑中,個個狼狽不堪。他本人則是被吓得面如土色,人雖然從闆凳上跳了起來,手卻還保持着握盞的姿勢,臉上、身上多處被劃破,一張臉全都濕了,酒混合着血一起往下流,看上去可怖又滑稽。
幾個年輕人急忙對着暗器射來的方向大吼:“是誰?膽敢戲耍我們,快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又有幾枚梅花镖同時射來,端端正正地落在那幾個出言不遜的年輕人腳邊,這幾人像是被燙到一般急忙挪到另一邊去,再也無人敢說一句話。
角落裡起來一位婦人,拍着桌子怒道:“喝了幾口黃湯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可以随意編排武林前輩了?李瑞,你就不怕丢了你華山派的臉嗎?”
李瑞暗叫不好,匆匆道了一聲告辭,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幾個年輕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着是不是也該像前輩一樣走為上計。
一些人認出發怒的乃是阮雲飛,想起近來江湖上關于她的傳聞,不住地和周圍的人努嘴使眼色。
隔得較遠的另外一桌上,一個中年人領着一位少女信步走到阮雲飛桌邊,拱手道:“阮掌門,陸兄弟,許久不見,一向可好?”
阮雲飛立刻緩和了面孔,回禮道:“原來是齊總镖頭,拙夫身故後得您親至祭奠,如此深情厚誼,我一直記得。”陸文淵也行了禮,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齊建霄又拉過自己身後的少女,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女兒,喚作熙甯。雖是個女孩兒,卻非常淘氣。若不是阮掌門一向寬厚,我可不好意思帶她來見人。”
齊熙甯沖阮、陸二人行禮如儀,然後笑着說:“我爹爹慣會編排我的,阮姐姐不可信他。”
阮雲飛見她落落大方,毫無年輕女孩兒的扭捏之态,心中便十分喜歡,忙拉住她的手。原本坐在桌子另一頭的原航、周宴早早就站起來侍立在阮雲飛身後。阮雲飛把自己的位子讓給了齊建霄,自己則坐在了此處。
“阮掌門,你們是何時到的?”
“實不相瞞,”阮雲飛稍稍放低了聲音,“我們是昨日和天目派許前輩、天魄門文門主一起來的。”
“如此說來,”齊建霄意味深長地點了一下頭,“沈掌門身故的确不是天魄門下的黑手?”
“絕對不是,我與文門主合作,已經找到了拙夫的真正死因,隻待明日武林大會,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如此甚好。”齊建霄沉吟片刻,又說,“不過,長業幫以天魄門的藏寶圖為餌,引來這麼多的江湖人士,如果不是确鑿無疑的證據,怕是很難服衆。要是一擊不中,就少不了還有後患。”
阮雲飛聽出他話中的警示意味,颔首道:“多謝齊總镖頭提醒,我與文門主明日必定小心應對。”
齊建霄又記起一事:“夏中宇夏兄幾日前就帶人到了襄陽,這幾日就住在長業幫中。”
提到夏中宇,阮雲飛變了臉色,向齊建霄道:“我彭城派師兄弟反目奪位一事,想必您有所耳聞?”
齊建霄并不隐瞞:“略有耳聞。夏中宇自居掌門,也沒少向外間散布消息。說阮掌門與天魄門勾結,害死大師兄潘尚懷。他撥亂反正,趕走了你和你的心腹。”
阮雲飛冷笑數聲:“鬼話連篇,難道還真有人信了不成?”
“信不信的原本就是各憑所願,但夏中宇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借口。有了這個借口,他想殺誰、排擠誰都可以。所以,阮掌門還是得有所準備。”
齊建霄的意思清楚,阮雲飛很是感激,再次拱手道:“謝謝總镖頭,我曉得的。”
“阮掌門不必多禮。明日大會,我會量力相幫,也請您回去替我向許前輩、文門主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