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瓊嘶吼道:“範廣勝,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
範廣勝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并沒有認出她,隻是覺得有些熟悉。可是自己近來見過的青樓女子雖多,裡面卻沒有一個長這樣的,難道自己記性不好,給忘了?
阿瓊自嘲地笑出了聲,然後稍稍放平了一點聲音:“範廣勝,你果然毫無良心。你還記得蘭馨嗎?十年前殺死了她,還殺死了你和她的孩子,當時她還懷着八個月的身孕,你怎麼下得去手!”
“蘭馨?孩子?”範廣勝迷茫地看向還蹲在他腳邊的吳宏,似乎指望他能夠幫自己想起來這些事。吳宏想了想,好像真的知道,附在範廣勝耳邊說了幾句話。
範廣勝這才從記憶的塵埃了找到一點往昔的影子,他仔細地看着阿瓊,驚叫出聲:“你!你是誰?”
“我是誰?”阿瓊冷笑着,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我是阿瓊。你可還記得,你曾經有個女兒,你和蘭馨的女兒?你可還記得!”說着,她又想爬起來沖向範廣勝,可押着她的人力氣很大,她身為女子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了。
周圍尚在廳内看熱鬧的賓客們都開始私下裡議論起來。吳宏一心都在範廣勝身上,根本沒想着讓人招呼這些賓客下去,好讓他的幫主獨自處理家務事。
範廣勝在阿瓊的逼問下有些失神,旋即又露出喜色來:“你是阿瓊?我的女兒,哦哦哦,對,我還有個女兒。”隻見他站起來越過吳宏,似乎想要去扶她。
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舉動換來的卻是阿瓊的鄙夷,她沖着靠近的範廣勝啐了一口,罵道:“滾!你拿刀砍向我說要殺了我的時候,怎麼沒想起我是你的女兒。如果不是我娘護着我,我早就是死人了。今天我們一起死,一起去給娘親和弟弟賠罪!”
範廣勝惱羞成怒,剛剛從心底裡一絲露頭的父愛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喊着:“殺了她、殺了她!”
吳宏向自己的屬下做了個手勢,那人便執刀上前,眼看就要從阿瓊上方斬落。賓客們大部分都是商場上的人,一生之中從未見過殺人,見洪漕幫要當衆斬首,無不驚叫出聲。
但驚叫聲被另一波驚呼掩蓋住了,一團銀色越過衆人從後方迅疾飛來,将刀擊落在地,執刀那人也被震地退出好幾步。旋即是第三聲驚呼,衆人正在慶幸躲得及時未被暗器所傷,卻赫然發現那個自稱範廣勝女兒的女子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紫璇将阿瓊拉到身邊,飛快地環視四周,範宅之中的洪漕幫衆都圍了過來,不下五六十人。她飛快地盤算着:“人雖不少,但大都武藝低微,隻要能先聲奪人,就有希望逃出去。”
她對阿瓊道:“站在這裡别動,我能帶你出去。”說罷便從袖中摸出隻比匕首長了三寸的短劍,向着離她最近的人出擊,手下毫不留情,倏忽間便已經擊到了五六個人。
吳宏見她出招幹脆,從不落空,心中起疑:“難道是她?”扯住正準備上前擒拿紫璇的屬下,看了他一眼,屬下已經明白過來,便随着四散而逃的賓客們一起跑出了宴會廳。
瑾瑜見狀不妙,展開輕功,避開奔逃的人群,越到紫璇身邊,和她一起對敵。
另一邊,擺脫束縛的阿瓊并沒有呆在原處,而是躲過你來我往鬥在一起的紫璇等人,朝着還坐在上首的範廣勝撲了過去,仍是用自己手中的匕首朝着他的心口猛地紮了下去。
洪漕幫衆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紫璇和瑾瑜身上,直到範廣勝被刺發出殺豬似的吼叫,幾個左進的幫衆才反身砍向阿瓊。阿瓊吃痛,但手中不停,用力刺了範廣勝數下才最終脫力,從範廣勝所坐的高台之上跌落了下來。
紫璇心中一沉,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三兩下擊穿了兩個人的心口,以他們為盾,擋住後面人的攻勢。趁此間隙奔到阿瓊的腳邊,費力地扶她起來,查看她的傷口。隻見她口吐鮮血,臉上卻帶着如釋重負的微笑,手中還是緊緊地攥着匕首。瑾瑜利用輕功之便轉到紫璇身後,替她擋下了那些想在背後偷襲她的洪漕幫幫衆。
阿瓊發覺面前的人是紫璇,艱難地擡頭說道:“紫璇姑娘,謝謝你。我……我殺掉他了……我終于報了仇了,我終于……終于可以去見我娘還有弟弟了……”
紫璇無意識的落下淚來,想問她為什麼這麼執着,為了報仇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卻被她止住,“我快死了,你别搶我話。”
她眼睛向下看了看:“我有封信,你再幫我一次,幫我把它……”她隻說了這些話便又血從腔子裡用處,緊跟着人也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瑾瑜仍然在和沖上來的人對打,将紫璇和阿瓊護在一個圈子之内。
紫璇取出她說的信塞到自己懷中,擦了一把眼淚,咬牙道:“你不會死的,我會救你出去。”
阿瓊搖搖頭,再也沒有力氣說話。紫璇還想說什麼,突然一股勁風攻到面門處,她不及起身,帶着阿瓊往後急閃,狼狽地躲過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