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女子口不能言,聽了他的問題也隻是白了他一眼。
瑾瑜自知理虧,半是告饒半是懇求道:“姑娘莫怪,我無心傷害你,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尋歡作樂,隻是想找到這位姑娘。勞煩你告訴我實話,你有沒有見過她,我保證絕不傷害你。”
末了,又拿出一錠銀子:“這是我的一點謝意。”
紅衫女看了銀子一眼,更加不屑,鼻孔朝天,理都不想理他。
瑾瑜六神無主,想象着身受重傷、獨行無依的紫璇,也不管對面的人是誰,自顧自說着:“她受了傷,聽說傷得很重,如果得不到及時醫治,要如何是好?外面還有許多搜捕他的人,已經要找到各處妓院去了,要是給他們先找到,我……我……”
紅衫女仔細地瞧着他,看他不似作僞,這才使勁眨了眨眼。可瑾瑜隻顧着懊惱,根本沒看見她的表情,還是她努力搖頭晃腦才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瑾瑜還有些不敢相信:“你見過她?”
紅衫女的眼睛向下使勁,瑾瑜會意,解開了她的啞穴,她才得以說話:“你是誰?和洪漕幫是什麼關系?”
“洪漕幫?在下并不知道,我……”
“你沒聽說過洪漕幫?”
雖不知她此問何意,瑾瑜還是禮貌地回答:“我家是做生意的,自然聽說過洪漕幫,知道他們是在運河兩岸負責搬搬抗抗的人。可是我和他們從無瓜葛,也不認識他們的人……”
紅衫女像審問犯人似的:“從無瓜葛?你可知,洪漕幫的幫主就在嘉興城裡居住?”
“是嗎?我家住湖州,對嘉興城裡的事情并不清楚。”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誰?和那位受傷的姑娘又是什麼關系?”
聽她如此說,事情似乎有眉目,瑾瑜立刻答道:“我叫方瑾瑜,家裡是做酒水生意的,我父親派我來嘉興給城裡的大戶莊家送貨,今晚才到,我的家人夥計們都住在城西的悅來客棧,你大可以去問。至于那位姑娘,我和她是……朋友。我無意中發現嘉興城裡有人在搜捕她,擺出了好大的陣勢,馬上就會搜到妓院裡來。所以我特地來這裡碰碰運氣,希望能幫幫她……”
紅衫女又打斷他:“就憑這些,我很難相信你。”
“你帶我去見她,她見到我自然認得。”
剛說完這句,樓下的舞樂聲戛然而止,似乎有一大批人闖了進來,各種腳步聲、杯盤聲、吵嚷聲不絕于耳。
瑾瑜拉開門縫朝外一望,果然是一幫帶刀之人闖了進來,足有十數人。
紅衫女還想再問,瑾瑜已急忙回身:“來不及了,來抓她的人已經到了,我們得先他們一步安頓好紫璇姑娘!”
雖然仍是将信将疑,情勢卻容不得繼續猶豫,紅衫女一把拉住瑾瑜:“你跟我來。”帶着他溜出房門,趁着外面大亂,繞到後面樓梯溜進了後院。
瑾瑜尾随着她,來到了角落裡一間極不起眼的房屋,她打開門鎖讓瑾瑜進去。瑾瑜朝裡一望,裡面堆滿了各種破損的桌椅幾案,杯盤酒器一摞一摞地陳放在幾個掉了漆的木架子上,看樣子這些應該都是妓院不要了的廢棄之物。
那女子朝屋子深處走去,繞過木架和一些被随意摞在一起的條凳之後,停在一張繡床前。那繡床雖然是一副快要塌了的樣子,但帳幔仍舊完好。紅衫女拉開帳幔,床上躺着一個人。
瑾瑜想要上前,紅衫女卻搶在他前面,将頭探進床裡,低聲對裡面的人道:“有人在找你。”
紫璇身上多處受傷,衣服上血迹斑斑,其中以右肩的傷勢最重,血迹染紅了整隻袖子。雖然此處已經被包紮過了,可傷口中還在慢慢滲出血來。
她左手執着一把匕首,警惕地舉起,花了點力氣才認出來人原來是瑾瑜,匕首尚未放下,先發出疑問:“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真的是她!瑾瑜喜出望外,呆呆地看着紫璇,根本沒有聽到她的疑問。還是紅衫女先發話,提醒她:“洪漕幫的人找來了,我們得躲一躲。”
紫璇掙紮着坐起來,右肩血珠湧出更加厲害。紅衫女子忙拿出自己的手帕緊緊按住她的傷口,順便扶她起來。
可是能躲去哪呢?紫璇強撐着精神,問她:“他們現在在哪裡?”
“就在前面主樓裡,我和這位公子出來時他們剛剛闖進來,現在估計正在一間一間房搜呢。”
紫璇沉吟片刻:“那正好,我們就去前面。”
紅衫女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要和他們硬剛?”
“他們查完前面,就肯定會到後面來搜,這裡是待不下去的。反倒是被查過的地方才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