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緒良顯然早已想到此節,隻遲疑了一瞬便繼續試探:“那可不一定,當時餘漱走投無路,為了不讓鄧钊等人拿到藏寶圖,把東西交給一個不谙江湖事的傻小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瑾瑜回憶起紫璇和阮雲飛對此事的懷疑,道:“是嗎?我怎麼聽說,餘漱緊接着就直接投奔了倪家莊?或許,他要防備的,根本不是鄧钊等人,而是倪家莊吧?”
再一次被他抓住痛腳,趙緒良卻無法像剛才那樣氣定神閑了,怒氣漸漸上湧,但想到還有關鍵的信息要着落在他這裡,隻好強壓住火氣,威脅道:“不想死的,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說!藏寶圖在哪?”
瑾瑜也強硬起來:“我說了,餘漱沒把藏寶圖給我,你愛信不信。我躺在這裡,毫無知覺了幾個時辰,想來你們早就将我全身搜遍了,既然沒有發現,那就說明它不在我這裡。”
“也有可能你藏起來了,或者交給誰了?”
瑾瑜呵呵一笑:“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更不會告訴你了,不是嗎?”
他靈機一動,又加了一句,“趙先生,與其在這裡逼問我這個毫不知情的人,你不如去問問餘漱,倒更有可能知道藏寶圖的下落。你來找我,不就是想确定餘漱到底有沒有給我那副圖嘛。我告訴你了,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麼藏寶圖,餘漱留下的那兩行字不過是他故意布下的迷障,為了就是蒙蔽你們。”
他見趙緒良臉色陰晴不定,自己的話似乎起到了效果,便再加一把火:“趙先生,要我說,這件事裡隻有一個聰明人,那就是餘漱。你和我,還有那些太湖上的豪傑都被他耍了。你要是再殺了我,遂了他的願,更是要被餘漱被太湖上的群豪們笑掉大牙。”
趙緒良被他弄得啞口無言,忍了又忍,才咬着牙道: “想騙我,沒那麼容易!
“那好啊,餘漱應該還在這裡吧,你叫他來跟我對峙,保證這事情立馬就能搞清楚。”
趙緒良被嗆住了,再次停了半晌才說:“好,此事我會再問他。我還有第二個問題。”
現在輪到瑾瑜不慌不忙,他滿不在乎地坐下: “你說吧。”
“随你同來的那位姑娘是誰?她喬莊成船家的兒子,随你一起到倪家莊,到底有何目的?隻要你肯告訴我這些,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出來。”
瑾瑜繼而冷笑出聲:“你既然這麼會猜,不如也來猜上一猜。”
“你要拒絕與我的交易?” 趙緒良的聲音中滿是兇惡。
“在下豈敢?隻不過趙先生讓我賭一把,我想了一想,打算賭你這邊必輸無疑。”
“你什麼意思?”
瑾瑜心念已定,郎然說道:“你的所作所為我雖然知之甚少,但僅僅這些就足已說明你是個不仁不義之徒。和你做交易,無異于與虎謀皮。再有,我今日如了你的願,不知道來日你又會利用這些去害誰。我這樣清清白白一個人,豈能受你的脅迫,變成一個無情無義無信的小人!”
“為了你所謂的‘情義’,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可别忘了,那位姑娘可是把你一個人撇在了這裡。”
“你别想激我,沒有用的。那位姑娘如何想我管不了,她怎麼做也不會影響我的選擇。我隻知道,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同流合污,不想害任何人。若果真要死在這裡,那也是我的命數,随便你吧。”
趙緒良先是氣到說不出話,後來卻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好好好,你要做守信之人,趙某佩服。忘了告訴你,方公子的價值還沒有用盡,我們且等等看,說不定,你的夥伴也是個守信之人呢。若能将你們一網打盡,那時候再殺你,不僅不遲,還能大賺一筆。”
瑾瑜還在揣摩他話中的意思,趙緒良已經冷笑着遠去了,牆底的洞口複又被堵上,地牢再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瑾瑜反複回想着趙緒良最後說的話,問自己:“她會來救我嗎?如果她真的隻是利用我的話……在江湖上講情義果然是無稽之談嗎?我和她非親非故,她會來救我嗎?”
再一想到趙緒良說最後說話時的語氣,他心中一涼:“如果紫璇姑娘真的來救我,那我就是個活生生的誘餌,她必然會落入他的圈套!”清楚了這一點,至于到底希不希望紫璇來救他,瑾瑜卻沒了答案。
就這樣内心七上又八下,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緒良沒有再來找他,紫璇也沒有來救他。地牢内的油燈漸漸燃盡,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送飯的人的每日隻來一回,從不和他說話,瑾瑜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百無聊賴。同時内心也越來越焦躁,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甚至覺得哪怕是趙緒良找來,說要結果了自己可能也比現在什麼都做不了要好一點。
時間久了,他便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沉重,頭腦也漸漸陷入混沌。到最後,就如同又被紫璇射了幾針似的,身體毫無知覺,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