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剛剛站穩,棋子再至。紫璇搶在他身前,兩手上下飛舞,瞬時間已經抓了六枚棋子在手。她面露喜色,朝山上大叫:“譚叔叔,是我!”
山路往上,便有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現身。他認出當先之人,便把已經在手的棋子往懷裡一揣,一個跟頭從上面翻了下來,順手撿起最先的三枚旗子揣進懷中,動作一氣呵成,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青衣男子喜笑顔開,一把扯住紫璇:“璇兒!你可回來了。”
紫璇微露笑意,尚未說話,阮雲飛已經上前行禮:“如此厲害的暗器功夫,必然是‘百步穿楊’譚修明譚前輩了,晚輩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譚修明在武林中有些名聲,一向最喜歡聽别人恭維他。他隐居在此,無形中失去了許多被人拍馬屁的機會,一聽到阮雲飛不用介紹就能說出自己的名号來,立馬撇下紫璇,笑嘻嘻得看着阮雲飛:“這個女娃娃,年紀輕輕,沒想到還挺有見識。”
紫璇忙向他介紹:“這位是彭城派掌門阮雲飛。”
阮雲飛也正式向他施禮問候:“譚前輩好。”又笑着說,“我比紫璇妹妹大了十來歲,前輩卻說我還年輕,當真是羞煞我了。”
紫璇又要介紹瑾瑜,他卻突然變了臉色,伸出一隻大大的手掌:“你賠我的棋子!”
瑾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茫然的看着他。譚修明以為他裝傻,又說了一句:“我的棋子!你剛剛打爛了我的棋子,别想翻臉不認賬!”
這下瑾瑜才聽懂了,原來為自己剛剛打碎他的棋子,譚修明不高興了。
紫璇搶先替他辯解:“譚叔叔,方公子剛剛是一時失手,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還沒說完,譚修明便大叫起來:“我不管他有意還是無意,總而言之那棋子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昆侖山上找來的上好籽玉,又求了冷悅那老家夥半年才磨出來的。現在少了三枚,以後叫我怎麼下棋?”
紫璇被他一頓搶白,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瑾瑜更是不敢接茬,心下盤算:“不知他這幅棋子要多少銀兩。按說自己家裡也不缺錢,說不定賠得起。可是聽他這意思,倒不是想讓我賠錢。可是要想原物奉還,難道我還要遠上昆侖山去挖石頭麼?”
阮雲飛也覺得這位前輩似乎有點孩子氣,隻是此刻并不敢多嘴。她身後的弟子們更是呆若木雞。
正僵持着,紫瑛突然出現,看清來人後急忙沿着山路下來。譚修明正抱着臂,在一旁氣鼓鼓地瞪着瑾瑜。她發覺氣氛不對,便拉了拉譚修明的袖子:“譚叔叔,這是怎麼啦?”
“這個小子,不尊老,打爛了我的棋子!”譚修明聲音極大,毫不掩飾自己對瑾瑜的不滿。
紫璇低聲向紫瑛說明:“方公子一時情急,不小心打碎了譚叔叔射出的暗器。”
紫瑛這才大概了解,她想了一下,撒着嬌向譚修明道:“譚叔叔,這就是你的不對啦。”
譚修明沒想到她竟然也偏幫外人,正要發作,卻聽她接下來的話乃是:“您想,如果不是您的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旁人難以抵擋,方公子又怎會情急之下為了保命而打上一打呢?”
此話一出,譚修明的臉色果然好看了許多,紫瑛趁熱打鐵:“方公子年輕,又不像璇兒從小跟你一路練過來的,能勉強擋一擋您的棋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既要避過您射出的暗器,又要讓棋子毫不損傷,武林上有這般本事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你說是不是?既然武林上找不出這樣的人,你還怪方公子打爛了你的棋子,不就是強人所難嗎?”
譚修明被她的一番話說得心花怒放,越想越是這麼個道理,便放下兩隻胳膊,對瑾瑜道:“瑛兒說的對!憑你那點道行,肯定擋不住我的棋子,今天的事就不怪你啦。”
紫瑛在他身後向瑾瑜使眼色,瑾瑜會意,忙低頭作揖:“前輩大人有大量,晚輩感激不盡。”
譚修明點點頭:“感激是要感激的,不過我的這幅棋子你還是要賠。”
紫瑛馬上說:“當然要賠,當然要賠,隻是這樣好的玉,又是這樣世間難求的雕工,方公子得慢慢求訪。”
譚修明又點了幾下頭,很以為然。瑾瑜覺得有趣,但面上還得恭恭敬敬的:“那是自然。晚輩一定用心求訪。”
這下總算解了棋子引出的麻煩,大家一齊往山上行來。一路上,紫瑛向他們說起自己從徐州到這裡的經過,她和珺翊帶着其餘弟子們昨天就到了。珺翊收到天魄門傳訊,上山問候了一下又連夜離開。“譚叔叔怕有壞人跟來,便一直守在山腰上。還有,姥姥給陸大哥配了藥,他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姥姥?”這種稱呼并不常見,阮雲飛難免詫異。
“姥姥醫術高明,一般的小傷在她眼裡不值一提。”紫瑛兀自說道。
阮雲飛問“姥姥”是誰,紫璇解釋說:“便是師祖的夫人、我爹爹的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