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帶着再招與瓊葉來到,她身邊跟着數名身着薄甲、腰懸兵刃的骠騎營兵士。
兵士衣甲鮮明,一來便将此間的百姓都鎮住了,亂哄哄的營門前靜了下來。
阮欣芷跑過來,附在姚姜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姚姜微笑着點頭,阮欣芷說完話,悄然離去。
姚姜看了看軍營門前的百姓:“各位,自即日起,竈間的吃食都不收銀錢,徑直來領取便可。但三餐改為兩餐。每戶人家按人數領取,男子,女子,小兒各有領取的數目。每戶人家每日隻可領取一次吃食。領取吃食時會有活計分派,分派的活計不難,男子多是削切木材,女子則是縫紉裁剪,小兒也有其力所能及的活計分派。”
“活計做完送到軍營來,便能得到我的簽押,拿了簽押去竈間換明日的吃食。各位将家中有哪些人,從前做哪一門營生,會做哪些活計都告訴文書官,由文書官給各位分派活計!”
聽到姚姜說吃食不收銀錢,聚在軍營門外的百姓都小聲議論。
再聽到三餐改為兩餐,百姓不滿,話聲高了起來:“家中還有老人妻兒,兩餐怎能夠吃?”
直至聽到要幫手做活計,又紛紛道:“我們還是願意出銀錢,交了銀錢再取吃食天經地義,還是付銀錢吧。”
“我是客館的夥計,掌櫃讓我來采買。這,這讓我如何回去交代?”
姚姜等議論聲低下去,才道:“現下軍營需要城中百姓幫手。各位都可以到此間來幫手,因需要幫手的活計不少,這才要問及從前的營生。我急需會做木工的熟手相助,若有熟手工匠請來與我說話。”
“用銀錢買吃食雖天經地義,但現下小孤城危難,城門已封,銀子無用。因此請各位用活計來換吃食。三餐改為兩餐,是為了城中百姓在遊牧騎兵退去前都有吃食。家中有老者及小兒的,隻能請各位擔待些許。”
沒出姚姜意外,聚在門外的百姓都紛紛離去,沒有留下。
再招與瓊葉皺着眉:“夫人,他們就這麼走了?”
姚姜也有些灰心,但轉瞬便道:“今日不來明日總會來的。百姓家中食糧有限,現下不願意來幫手,明日想明白了自然會來。客棧驿館因來的都是夥計,得先回去與掌櫃相商。”
不過一盞茶時分,小孤城客棧驿館的掌櫃都已來到軍營門外要見姚姜。
姚姜出來,掌櫃們先拱手行禮。
一名年過四旬的掌櫃上前兩步:“衛夫人,在下姓俞,為連升客棧的掌櫃。在下受各位掌櫃們的囑托,有要緊話要與衛夫人細說。”
姚姜:“我知曉許多事本該由千戶來對各位掌櫃細說,但千戶正在城牆上禦敵,不能來與各位相見,隻能由我來說,對不住了。”
俞掌櫃對着姚姜行了個禮:“衛夫人,我們有疑問不得不問。敢問城中的這些客商何時才能離去?”
姚姜還未出言,俞掌櫃又道:“衛夫人,我知曉衛夫人有話要說。但請先聽一聽我們的難處。”
姚姜微笑:“俞掌櫃請說。我洗耳恭聽。”
俞掌櫃對姚姜拱了手:“衛夫人,本來城門不關,客館中的商隊住三五日便會離去,住得久些的也不過半月二十日,不會讓我們為難。但現下城中不進不出,商隊不能離開便隻能再在客館住下去。這便讓我們有了難處。且如今還不能采買吃食,客館内的商隊都要鬧起來了。我們去雷千總下處請問,雷千總不在,跟随雷千總的管事也不能回答;我們去軍營又被推到衛夫人處來。唉,我等也知衛夫人如今不喜被打擾,但卻是不得不來,還請衛夫人見諒。”
他對着姚姜拱了拱手:“商隊上下都要吃飯,客館須得采買吃食。可今日來到卻聽聞要讓人前來幫手,且按人取吃食還隻有兩餐,這讓我們如何與客商交代?還請衛夫人指點。”
姚姜:“各位掌櫃,現下小孤城南北都有敵軍,都在攻城,這時節客商們須得留在小孤城,才不會被敵軍所害。在我想來各商隊都走南闖北,各位掌櫃又見多識廣,這個道理應當是知曉的。”
掌櫃們交頭接耳。
片刻後,俞掌櫃道:“衛夫人所言,我們也俱都知曉。隻是商隊現下都紛紛來問何時能離去,我們實在無法回答,這才請教。”
沒等姚姜出言,另有位掌櫃對她拱了拱手:“商隊起先倒也沒異議,但現下有遊牧騎兵攻城,商隊都有了擔憂。我猜着他們擔心最終要對敵,想要搶先離開。”
這話一出口,掌櫃們紛紛點頭:“商隊的領隊與主人繞着彎子,問的就是這個。都怕在此間停留最終要上陣對敵,都怕死,因此都想有個準信。”
“商人不似我們家住此間,遇上危難想要離去,也是人之常情。隻是明知城外就是遊牧騎兵,還一定逼迫着要個結果,便有些過了!”
……
姚姜等了片刻,待掌櫃們都說完了,才開了口:“我不是千戶,我不知何時才能讓住在客館驿棧中的商隊離開,因此不能給各位掌櫃個準信兒。但以我的淺見,隻有遊牧騎兵退去,小孤城的城門才會重開,居住于各客棧驿館的商隊方能離去。”
“我知曉商隊于路途都有精細的算計,但現下這情形,即便千戶開了城門放商隊離開。各商隊的領隊與主人也應當不敢真正離開。在城内還有大周的軍兵衛護,出了城便隻能任憑宰割。有勞各位掌櫃仔細與商隊說個分明,安心住下,等能離去了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