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控制精細,孟初雪就要因為兩股強大精神流在腦子裡對撞而造成的餘波,被搞成智障了。
這樣的懲罰也不是不行,至少夜莺女士鼎力支持,隻是沐雲絮堅決反對——如果他癡傻了,那麼所謂的以牙還牙就毫無用武之地,他陷入痛苦也會被麻痹精神。
必須讓他體驗假佛加放血的double kill。
不過現在看來,現實和計劃似乎有些細微的出入——
比如現在應該是沐莺約書亞雲絮三人和愛哭鬼互動,孟初雪站在一邊用狠毒的眼神看着這一切。
而不是約書亞和孟初雪大聲吵架,愛哭鬼和雲絮站在一邊笑眯眯拱火看戲。
……就很奇幻。
好在約瑟夫收到沐雲絮的眼神暗示,立刻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怕了——啧。”
他輕描淡寫地瞥了孟初雪一眼,仿佛再看一眼都是髒了他那雙高貴華麗的藍眼睛。
“嘿,親愛的,過來下,”他轉而換上笑嘻嘻的表情,“幫忙塞下相機?”
沐雲絮:“……”
黑發少女微微側頭,在孟初雪看不到的角度,比了個口型,“你也是以下犯上上了?”
約瑟夫很快理解了她想表達的意思,面上依舊一臉無辜,“甜心?小可愛?我親愛的?寶貝?怎麼了?”
沐雲絮被這一系列可怕的稱呼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法國人,真吓人。
含蓄文雅的中國人實在受不住,受不住啊。
她慢悠悠地走過去,接過那台全新的數碼相機,把它塞進單肩包裡,默默策劃着全新的計劃來惡心惡心約瑟夫。
順便進行一些可愛的無傷大雅的試探。
“不,我有事,我眼睛裡進了東西。”
沐雲絮咳了幾下,一副能以假亂真的難受樣子。
……不是,你眼睛疼,為什麼要咳嗽?
在這一瞬間,羅比和孟初雪的腦回路詭異地對上了。
兩個未成年男孩的目光無聲地交錯。
更詭異的是,約瑟夫他居然還真信了!
約瑟夫微微低頭。
他和沐雲絮的身高其實差不大多,但幸好在生長期的時候,克勞德給他灌了不少牛奶,雖然做不到摸頭殺,但低眸深情凝視還是可以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消弭,沐雲絮清晰地感受到,隻要她的頭再昂起來些許,她的嘴唇可能就可以觸碰到約瑟夫的臉頰。
沒有呼吸。
明明沒有真正觸碰到約瑟夫,他身上的寒意也在鮮明地告訴沐雲絮,眼前狀似人類男性的家夥隻是個死了數百年的鬼魂。
晦暗不明的藍眸和冷靜客觀的紫眸相視,
黑發少女的面容在他的面前纖毫畢現,約瑟夫甚至能看清她臉上柔軟的絨毛。
光潔蒼白如同大理石的額頭,略為鋒利的眉形,色澤純淨宛如水洗過般的紫色虹膜,鑽石裂痕一般都放射形紋路,深邃的曼珠沙華般的深紫色瞳孔,筆挺精巧的鼻翼,由血色浸染過一般驚心動魄的嬌美紅唇,柔軟蜷曲的黑色鬈發——其中的一些發絲溫柔依戀地在他的面頰上親密無間地流連。
随後他毫不吃驚地發覺,她的皮膚光滑細膩不見毛孔——大約是受到莊園能量的浸染,身上的黑眼圈,毛孔,痘痘之類的不健康的代表悉數被去除?
溫熱的氣體提醒他,這是活人——一位鮮活的,生機勃勃的人類雌性。
即使非人的特征已經在她的身上初步顯現,即使她曾經死去活來數次,但這一刻的她是一個活人。
愣怔了一陣,對上沐雲絮略有些譴責的目光,約瑟夫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在這一刻必須說什麼,“是陰風卷來的沙子進入了您……你心靈的窗口嗎?”
“不,”黑發少女輕輕地哼笑了一聲,聲音悅耳動聽宛若黃鹂,她伸出手,簡單粗暴地揪住約瑟夫的T恤領口,迫使他的頭顱再往下埋,隻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淡金色的腦袋。
即使是這樣,沐雲絮的行為依舊如同天鵝一般優雅,不疾不徐。
他們之間的距離再次急劇縮短。
這是隻要再向前一些就能接吻,讓彼此氣息交/纏的距離。
……但他們之間的一個人根本沒有呼吸呢。
沐雲絮漫不經心地想着,用親昵又甜蜜的聲音說,“你看看,我的眼中有誰?”
情話脫口而出——即使這是最低級,最容易讓人脫離氣氛的土風情話,沐雲絮都能把它念得缱/绻/暧/昧,像是親人之間的呢/喃/低語——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她笑盈盈地對上那雙仿佛醞釀着暗沉風暴的淺色眼眸,“喏,看吧,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