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一刻鐘前。
“好了,現在小羅比走了,”沐雲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我們開始我們的加密談話?”
“雖然羅比的思維方式被定格在他死去的那一年……”約瑟夫嚴謹地指正,“但他在莊園中已經待了百年,已經不算小了。”
“确實,”向來看不慣約瑟夫的夜莺女士這次也贊同地點頭,“他是十九世紀末進入莊園,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初。”
“停停停,”沐雲絮忙不疊打斷兩人的科普,生怕他們再歪話題,“先說重要的事情……關于蝴蝶效應。”
“嗯?”金發少年興緻勃勃地看着她,彰顯古老年齡的暮氣沉沉的藍眸也添了一分年輕光彩。
“唔,被你們這樣一打岔,我都有點忘卻我要說些什麼了……”沐雲絮不滿地抱怨,“等等,我想起來了。”
“我記得很清楚——我想,你們記得更清楚。”沐雲絮已經站起來,雙手抱臂看着兩人。
“劇情中的莊園主應該是奧菲,前任莊園主也絕對不是什麼我的同位體之類的啊的存在,圖章什麼的也沒在劇情中出現過……”
沐雲絮高高地揚起眉毛,似笑非笑地問,“現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一回事了吧?經過一個世界考核的我有資格知道嗎?”
“您也知道這是考核,”夜莺女士的眼神似乎蘊含着些悲哀,“那您為什麼要反抗我為你精心制作的安排呢?”
為什麼要讓自己落得遍體鱗傷,滿身狼狽的下場呢?這樣的行為在夜莺女士看來,甚至沒什麼意義!
——除了能夠試探夜莺女士本身的實力……但她應該也知道,在莊園主小姐面前,夜莺女士是會留一手不敢開大的吧?
“這不是重點。”沐雲絮滿不在乎,“先回答我。”
夜莺女士斂眉,“我想,您現在依舊沒有資格知道這件事。”
“……哦?”
一陣可怕的沉默,如同火山爆發前的征兆。
沐雲絮倏地笑了一下,“告訴我,為什麼?”
“您對莊園沒有歸屬感。”
夜莺女士并不畏懼沐雲絮的怒火——更何況,她清楚地知道,沐雲絮并不生氣。
“甚至對莊園有所抵觸。”
夜莺女士的話其實有些委婉,更準确地來說,是厭惡,是憎恨。
“所以把莊園交給您,我屬實是不怎麼放心。”
沐雲絮又沉默了很久,最終把眉頭皺成一團。
青年華麗的聲線在她的回憶中複現,“不要皺眉頭,皺眉頭會損害顔值的……”
這是誰?
沐雲絮試圖繼續探索,卻戛然而止,想要探索的意圖也一并隕滅,這段記憶再次沉寂在腦海深處。
她剛剛在想什麼來着?
哦,是在思考她對這段話應該擁有的反應啊。
“你利用了我對真相的執着和好奇,因為你也知道,如果不知道真相,我的心頭必定永遠留存着一個小疙瘩。”
沐雲絮撫平眉心,滿臉煩躁,“真卑鄙。”
心中毫無波動,卻刻意表現得不甘的您也很卑鄙。
……也很甜美呢。
在那一瞬間,她的靈魂散發的甜蜜氣息,幾乎叫約瑟夫目眩神迷。
“那如果我想知道真相,該怎麼辦?”沐雲絮臉上陰霾忽然散去,她的臉上挂着輕飄飄的熟練假笑。
——“第一,掌握談判主動權。”
“那您必須繼續進入主世界,完成我給您的任務。”
把支使人幹活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夜莺女士是第一個。
沐雲絮依舊笑眯眯,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第二,保持微笑。”
夜莺女士:“唔,當然,您也可以選擇,自己去探索真相。”
那條路會更艱難,布滿荊棘,一不小心就會摔得體無完膚,甚至被尖銳的荊棘紮破心髒。
沐雲絮再次冷笑,“那我甯願選擇獨自探索,也不接受你的施舍。”
——“第三,保全尊嚴。”
看似沒必要舍棄夜莺女士的保護,獨自探尋真相。
但是孰能知曉,夜莺女士告訴她的,會是真相?
——“唔……大概就是這幾條原則?可能還有别的待補充就是了。”
夜莺女士面具下那雙眼眸緊緊地鎖定了沐雲絮,一種潮/濕黏膩的惡寒感慢慢地攀附上她的脊背。
“施舍?”夜莺女士的語調怪異。
沐雲絮:“……”
嘶。
好像把小鳥惹毛了。
一直靜靜觀賞她們的表演的約瑟夫這時才姗姗來遲地打圓場,“其實夜莺女士希望您做的隻是對莊園利益的絕對忠誠——但她知道做不到絕對,隻想奢求您的一絲在莊園事業上的貢獻。”
夜莺女士順着約瑟夫遞過來的台階走下去了,“是的,我希望您做到的隻是這些。如果您能做好,您可以獲得無限的力量,光榮的身份,更完美的時裝,更開闊的事業,更多的知識,更多的技能……”
這是在威逼之後開始利誘。
通俗地說,打了一棍再喂一個甜棗。
于是沐雲絮順水推舟地答應了,“那回現實世界的承諾什麼時候兌現?”
夜莺女士:“稍後不就可以兌現了嗎?”
沐雲絮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夜莺女士指的是整蠱惡/意放血玩家的計劃,頓時不滿,“嘿,進入夢境和進入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遑論夢境空間是夢之女巫構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