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

黑發少年滿臉震驚地回過頭，對上艾瑪那如花似玉的笑顔，第一次覺得對方那可愛的笑臉是那樣驚悚。

後院依舊是一片陰森可怖，陽光無法透過遮天蔽日的陰雲，眷顧這片荒地。

他的眼前是那座詭異的墓碑，身後是漂亮的不如常人的園丁小姐。

艾斯倏然打了個寒戰。他恍然發覺——

那些蛆蟲，在艾瑪出現的那一刻，皆如同作鳥獸散般四散奔逃，避其如蛇蠍。

仿佛即使面前是新鮮美好的肉食，在這樣可怕的天敵面前，也不值它們去拼搏。

艾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嗫嚅着說：“啊……我、我……”

他心情沉重，在這一瞬間先是想好了該如何用暗号表明兇手的身份，随後才拖拖沓沓、吞吞吐吐地準備編一個正經的理由，準備用來拖延時間留下死亡留言。

然而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周圍的氣氛似乎驟然冷了下來一般。他擡頭，艾瑪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她甚至來不及再捉弄他，便匆匆地消失在艾斯面前。

艾斯：“？？？”他一頭霧水：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卻莫名其妙地被艾瑪打斷，着實是荒唐！

于是他的目光又不自覺地移向了那座墓碑——很難說那是什麼感受，明明理智上他清楚地明白這座墓碑的危險性，全身細胞都在叫嚣着速速逃離。

但墓碑似乎有什麼吸引力，将他的注意力牢牢地鎖定在上面，平日裡兩條敏捷的長腿也起不了作用，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紮根在這片荒涼的草地上。

墓碑上的字迹有些潦草，艾斯看了會兒才看懂其中内容：

“瑪麗·安·尼克斯，生于1842年，死于1888年；

安妮·查普曼，生于1861年，死于1887年；

伊麗莎白·斯泰德，生于1860年，死于1888年；

凱瑟琳·艾德文斯，生于1855年，死于1886年；

瑪麗·珍·凱利，生于1852年，死于1889年；

艾米麗·查理斯，生于1851年，死于1886年；

……”

看着這些文字，艾斯怔住了，瞬間脫離那種被控制了一般的狀态。

一行行的血迹仿佛在訴說着被殺者的怨恨和冤屈，它似乎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不斷地顫抖着，像是留下的血淚。

他在這一瞬間似乎短暫地成為了那些被殘忍虐/殺的女人們，在尖叫中看着自己的大腸小腸從被刨開的肚子中滑落，慢慢地走向死亡。

……明明先前這還是個無字碑！

艾斯突然從幻象清醒過來，再環繞四周，隻感覺氛圍更為寂靜冷清了。

背後的怨靈似乎也發覺無法用幻象控制他，于是祂直接附身在了艾斯的身上。

艾斯：“……？！”

艾斯眼睜睜看着自己拿起鏟子，繼續向下挖掘，在墓碑的下方挖出了一條秘密通道，随後“艾斯”拿起一支火把，小心翼翼地開始在蜿蜒曲折的隧道中前行。

艾斯努力記憶眼花缭亂的路線，隻覺得頭昏腦漲，等到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依舊找不到回到墓碑的路線。

“見鬼的……這是誰修建的隧道！”艾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一個幽幽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響起——那像是一個普通女人的聲音，聲線柔和但是因為生活的磋磨而變得呆闆，“是我們啊——為了逃出這個宅子，你可不知道我們話費了多少血淚……卻無法成功！”

于是接下來，艾斯被迫聆聽了一個普通婦女被外貌可愛無害的小園丁和紳士友善的藝術家聯合坑騙到宅子裡，藝術家驟然反轉變為開膛手，把她關在宅子裡。她本已經心如死灰，打算認命，然而因為艾瑪的教/唆，她試圖這個可怕的地方，最後開膛手抓回來，殘忍地被殺死的悲慘故事。

艾斯聽後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道：“你有聽說過一個叫艾克曼的夫人嗎？”

他大緻猜得出這位怨靈的身份——大概是所有被開膛手傑克殺死的婦女的結合體。

根據她的話聽得出，她大概是個類似地縛靈的存在，能夠時時刻刻監視宅子中的人類活動迹象。

怨靈頓了頓，似乎在為他的反應感到驚訝：“真有趣，你對那位叫艾瑪的園丁很有好感——我以為你知道她是開膛手傑克的幫兇之後，會驚訝不已，而不是先來問我你母親的下落？”

“我不是不驚訝……隻是跟着洛芙蕾絲公爵幹了許多事情，對驚訝這種情緒的阈值被調高了而已——”艾斯并不驚訝怨靈能夠猜出所謂艾克曼夫人的身份，“……所以您認識她嗎？”

怨靈默了會兒，似是有些不忍，輕聲說：“不認識。但往好的想，你的母親沒有死在開膛手的手上。”

這樣的情況也在艾斯的意料之中。艾斯點點頭：“噢，我母親很早就死去了，大概不是被開膛手殺害的。”

“不過故事中的怨靈常常是以一個陷入狂化的狀态中出現的，你怎麼會這麼清醒和溫柔——像是我的母親一般呢？”艾斯狀若無意地問。

怨靈的聲音依舊很溫柔平穩：“因為我看到你，就想到了我們的那些孩子——啊，如果他們活下來，可能也和你一般大小了吧。”

艾斯輕輕嗤笑了一聲。

“我雖然不如洛芙蕾絲公爵那樣料事如神，但你的意圖實在是毫不遮掩啊，”艾斯冷冷地說，“想要占據我的軀體？”

怨靈也輕笑了一聲，她的聲音驟然變得尖細年輕，美妙又動聽：“哪裡呢？小男孩，你要明白，我們隻是想借用下你的身體，報個仇，等一切結束，我的怨氣自然會散去，你也自然能夠從被附身的窘境中脫離……再不濟，你還不放心你親愛的洛芙蕾絲公爵嗎？”

艾斯沉吟了片刻，似乎是有些相信了，但依舊很警惕地提出條件：“但我不能讓你們控制我的身體和行動……我最多協助你們報仇。”

怨靈陡然又變了聲線，這次是平闆嚴肅的女中音：“好的，你可以稱呼我們為瑪麗安。”

在這樣的緊張氛圍中，艾斯神奇地覺得有些好笑——至今為止，這位怨靈已經換了三個鬼來和他談判了！贊美聰明絕頂的洛芙蕾絲公爵！

至于瑪麗安——

“為什麼要叫瑪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