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上,除了多蘿西精神奕奕,其餘三人皆是無精打采。眼看艾斯的頭越來越低,将要磕在大理石餐桌上,多蘿西故作慌張地喊:“艾斯!你怎麼了!”她順手掐了一把艾斯的人中。
“啊?!”艾斯被喚醒,臉上一片迷茫。
多蘿西神情凝重:“哎,我剛剛看你昏昏沉沉将要暈過去,莫不是被下了什麼蒙汗藥?”說着,她的眼神飄向同樣萎靡不振的艾瑪與傑克。
艾瑪聽了這話也精神一振,大驚失色:“多蘿西!我對這孩子可是甚為喜愛,怎麼能用這樣蹩腳的借口污蔑我?”
“不,”艾斯打起精神解釋說,“不過我是昨晚做了噩夢,一下子被驚醒導緻的睡眠不足……和伍茲小姐沒關系。”
多蘿西這才像是相信了艾斯的解釋,滿臉笑意,把矛頭指向傑克,“唔……傑克先生,據說您是詹姆斯先生的得意子弟。請問您介意給我作畫嗎?我會給予您高額報酬。”
傑克神情與往日無異,隻有眼底淡淡的青色暴露了他熬夜的事實。他微笑着,紳士地搖搖頭,“自然不介意。給您這樣美麗的小姐作畫是我的榮幸。”
多蘿西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他是獵殺者,反社會人格,開膛手“傑克”,還是那個由好孩子與開膛手融合組成的“傑克”?
……但他不會是好孩子。現在面前的這一個套着好孩子皮膚的紳士隻是壞孩子的不怎麼走心如同戲弄的拙劣僞裝。
傑克站起身,他面前的餐盤已經被清理一空。他側着頭,邊笑吟吟地說:“當然了,若是洛芙爾小先生有興趣,我也可以為您作畫。”一邊從胸口的口袋裡取出白色絲綢手帕,用手帕反複擦拭指縫,仿佛其中有什麼髒東西似的。
“當然了,很抱歉,我的畫技拙劣得很——”然而他的面部表情并沒有歉意,像是對審視者明晃晃的挑釁。
多蘿西慢慢地把所有的線索編織在一起:已經死去的五名婦女,壞孩子的“戰績”——瑪麗·安·尼克斯,安妮·查普曼,伊麗莎白·斯泰德,凱瑟琳·艾德文斯,瑪麗·珍·凱利。以及倫敦東區最近經常出現的被開膛破肚的女性屍體,總共大約31個……說明劇情已經進展到了後期。
所以梅麗塔的“姐妹被殺光”可以證僞。她委托安妮的母親——溫蒂女士查過梅麗塔所居住的ji女魔窟的情況,那些ji女大多隻是失蹤——溫蒂女士說,她打聽到,在那些女人們失蹤之後,還有人曾經在别的地方看到過她們。梅麗塔夫人要麼是蘇格蘭場的線人:實屬不大可能,蘇格蘭場大概不會采用這麼毫無邏輯的方案;要麼就是人販子,或是模仿作案者。
第二,艾瑪的舉動和隐秘的暗室。即使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好孩子和壞孩子是否已經徹底融合,但是至少能夠知道好孩子已經占據下風,傑克的身體大部分時候都由壞孩子來掌控。
多蘿西搖搖頭,“畫技拙劣也無礙,隻要能将我記錄在畫紙上即可。”說着她的思緒遊離了下……壞孩子會畫畫嗎?畫出來的真的不是什麼十八禁的可怕場面(特指血腥場面)嗎?多蘿西對壞孩子的畫技不抱信任。
“那感情好,”傑克微笑着颔首,“我現在就可以給您現場作畫一幅哦。”
多蘿西饒有興緻看過去,艾瑪也配合地取來畫闆、畫紙、調色盤、顔料和畫筆。
傑克接過筆,神色從容不迫,下筆如有神,在一刻鐘之間完成了一幅畫。多蘿西湊過去一看:少女看上去不過17周歲,一頭柔軟卷翹的銀發在明媚陽光的反射下有種灼目的光華。
她的一隻手支着窗台,另一隻手自然地垂落在裙子邊,微微偏着頭,不知是在看窗外的風景,還是在看賞畫人。
她穿着一件有着大片蕾絲花朵的白襯衫和黑色的長裙,把她襯得纖瘦高挑;鑲嵌紫色寶石的銀色項鍊和灰色水晶手鍊越發顯出她肌膚的蒼白。
多蘿西不奢于贊賞,“活靈活現的畫技,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除非剛剛冒出來的是好孩子,不然她得推翻先前的結論了。畢竟壞孩子是否會作畫原先還是個未知數,官方信息隻說到他對藝術感興趣。
傑克謙虛道:“哪裡哪裡,我的畫技實屬一般般,不過是因為您,洛芙爾小姐,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兒,在我糟糕的畫技下卻也能如此熠熠生輝罷了。”
多蘿西客套幾句,随後被驚恐的艾斯找借口拉到了廁所——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這貨這麼大了居然還要大人陪着上廁所!丢不丢臉啊傻孩子!
艾斯臉色凝重地告訴了她昨晚的見聞:“……忽然聽見腳步聲,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于是我驚恐地閉上了眼睛!”生怕多蘿西不敢相信,他對自己的語言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藝術誇張。
作為目擊者之一,多蘿西當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面對弟弟的驚慌失措也隻是不慌不忙,做出運籌帷幄的模樣。
看便宜姐姐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艾斯心裡有底了,松了口氣,嘟囔:“這不會還是您計劃的一部分吧?”
見多蘿西一言不發,艾斯的神情略為驚恐,“還真是啊?為什麼不……呃,溝通一下,交換信息?”他委婉地責問。
“我有說我來這裡是為了所謂的計劃嗎?”多蘿西裝作聽不懂,“我隻是來傑克家裡找艾瑪玩的!”
艾斯想着如何讓這位公爵大人參與到傑克的事情中,便壓低了聲音說:“我懷疑這個傑克是開膛手傑克——如果他是,那麼我們的旅程就不會一帆風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