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戚槃靠譜,兢兢業業幫忙跑腿把事情處理了,拿回來一張轉職證書。多蘿西以頭暈做借口向洛琳請了假,躊躇着要處理羅比多洛雷斯姐弟的事情。
——從先前夜莺女士的一番警告足以看得出,多蘿西是能夠幹涉未來的。她完全可以讓羅比健健康康安全快樂地活下去,永遠不踏入莊園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至于幹涉了未來後的風險,多蘿西不得而知:能冒着不明巨大風險來到此世特地警告她,後果必然嚴重。按照她看的那些三流小說的套路,逆反世界線必然招來諸如抹殺的後果。當然,主世界還有個克魯蘇元素,那就另當别論了。
多蘿西回想起羅比稚嫩可愛的面龐,忽然感覺有些棘手。對着那樣正值童年的孩子,她完全不忍心下狠手啊。
可是愛哭鬼必須變成斷頭鬼,這時候規則的一部分。她不能聖母心泛濫,拿自己和世界的安危開玩笑——這是一道電車難題。
所以,多蘿西的解題技巧便是在短時間内重新開辟出第三條軌道——那便沒有這個困擾了。
解決了一個難題,多蘿西身心愉悅。似乎是世界必然發生的事情,這幾天,多洛雷斯再次進了禁閉室。
代替弟弟喝下教會所給藥劑的事情已經由多蘿西幫忙翻篇,這次多洛雷斯的禁閉是由于藥劑效果發作,在瘋人院内大喊大叫,狀似癫狂。
在房間内聽到這則消息時,多蘿西的鋼筆頓了下,輕聲讓戚槃喊來艾斯,進行下一步計劃。
黑發藍眸的男孩悄無聲息地走進辦公室,疑惑地問:“有什麼我能為您效勞的嗎,洛芙爾女士?”
“嗯哼,”銀發女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當然有事情啦,親愛的艾斯。我希望你能在半夜看望一下親愛的多洛雷斯……最好翻窗進去,你知道的,巡夜人可是超級難搞定的哦。”
多洛雷斯的事情,艾斯也有所聽聞,此刻也沒多想,爽快應下了。全然不知,這一應,會造成之後他一生的追悔莫及。
在他的身後,銀發紫眸的少女眼神幽深地凝視着他,神情晦暗不明。
是夜,白沙街瘋人院内。
艾斯輕松地在迷宮一般的瘋人院中小跑,拿着張簡陋的地圖——不,那稱不上地圖,隻能說是些仿佛被邪神污染,明顯是靈魂畫手大作的鬼畫符,輕而易舉找到多洛雷斯所在的禁閉室。
禁閉室除了一個通風的氣口,其他地方皆被圍得嚴嚴實實。由寝室改造的禁閉室還留了扇窗戶,要從外頭才能繞進去。
艾斯輕快地哼着小曲,從一個不知名職工的宿舍陽台,輕盈一躍,跳到窗台前,順手打開窗戶。
他探頭進去:“嘿!多洛雷斯小姐!”
無人回應。
艾斯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不知是哪裡有蹊跷,便打開了洛芙爾小姐塞給自己的手電筒,随後,看到了令人驚恐的景象——
金發少女神色迷離又恍惚,一副精神失常的模樣,然而,在她看見自己的那一刻,瞳孔微縮,似乎恢複了一絲清醒。
随後,她尖叫出聲。
艾斯被這女高音吓得身體一抖,連忙跳回陽台,跑開了,看着地圖,準備回洛芙爾小姐那邊複命。
同時沾沾自喜:自己做了這麼多事,還冒了這樣大的風險,想必洛芙爾小姐會給自己些許獎勵。
又重新哼起小曲:“Marry has a little ……”
在聽到關押姐姐的禁閉室那邊傳來的孩童尖叫聲之後,羅比的睡意全無。
他的蹤迹神奇地和艾斯同步了,一路飛檐走壁,平日裡并不是太聰明的腦子重新飛速轉動,不斷計算着離多洛雷斯姐姐的禁閉室最近的路徑。
到了地方,他看了眼,心中驚喜:窗已經被打開,自己不用費勁心力用斧頭來敲開了!
他熟練地打算翻過窗,然而,猛的,猝不及防的,“咔!”
輕輕的響聲,小男孩的頭顱被斬斷,順着牆壁,滾落在地,留下一串血迹。
——之前那個孩子忘了關上窗戶,下落的窗闆和窗台形成了一個斷頭台,從中翻入的羅比慘遭橫禍,頭顱被窗戶砍斷。
站在角落的金發少女的臉色霎時變得無比蒼白,她的眼底一片混亂,腦子疼痛難熬,最終——
沒有最終。
銀發治療師迎着月色走來,恍若月亮的使者。在這一瞬間,多洛雷斯的神智清醒過來。
對方低聲歎氣:“哎……這樣的情況,還是得用圖章啊。”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貴族專用圖章,輕輕地,緩緩地,在多洛雷斯的後頸刻下了一個烙/印。
在這一瞬間,兩者之間建立了某種别樣的精神聯系。多蘿西垂眸,把那張匆匆忙忙寫完的邀請函放在多洛雷斯的手上。
“我這可是給你開了後門哦,親愛的學生,”多蘿西絲毫不顧唯一的聽衆已經瀕臨神智崩潰,反正在場的還有位斷頭鬼,“直達莊園的邀請函——夜莺女士會盛情接待你的。”
附帶時空力量的邀請函牢牢鎖定了持有者,将她送去主人的居室。多洛雷斯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變成透明的模樣,最後消失不見。
“接下來是愛哭鬼了……”多蘿西低聲喃喃,“可惜沒想到更好的方法——斷頭時遭受的痛苦可真是……我都開始同情瑪麗了。”
世界規則的大意便是:隻要結果,不求經過。多洛雷斯的結果是“瘋癫”,“被瘋人院處理”;而愛哭鬼羅比的結果是“失去頭顱”。
多洛雷斯尚能挽救——隻是說“被瘋人院處理”,沒有具體說明“處理”的含義。況且作為瘋人院的一份子,多蘿西也可以代表瘋人院來“處理”多洛雷斯。
然而,關于愛哭鬼羅比,幾乎是個無解的局。人失去頭顱後最多能保留意識15秒,多蘿西現在也沒有讓生者複活的神秘力量,況且失去頭顱的痛苦無法估量。
……羅比是必然要成為監管者的。
由于夜莺女士的警告,她竟也是投鼠忌器起來,隻能把愛哭鬼的痛感轉移到自己身上,好減輕小男孩的苦痛。
如果能夠活着,誰會想要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