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破譯機子的速度快,況且現在隻剩下眼前這一台機子。加上破譯加速的buff,他完全可以壓完機再動身。
隻是艾瑪已經上椅兩次,再去救人可能會被監管窮追不舍。
瑪爾塔的牽制能力很強,救下來後相信她能多拖一陣子時間。
盧卡還是下了決心,“……你在這裡修機,我去救人。”
他補充了一句,“最好能破譯到百分之九十九,壓機。我帶大心髒了。”
艾瑪蹙眉,“萬一監管小姐帶了挽留?”
盧卡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闡述令人失落的事實。
艾瑪輕曬,“知道啦,無非是在你和瑪爾塔小姐之間犧牲一位。”
“但隻要平局,迷失也沒有懲罰。”盧卡試圖安慰。
艾瑪小姐從來都是面帶笑容的陽光樂觀派,他實屬不大願意看見艾瑪一臉沮喪自嘲。
“但願如此吧。”艾瑪埋頭,帶着薄繭的雙手已經開始敲打鍵盤。
盧卡沒有多話,迅速向狂歡之椅跑去。
這邊,沐雲絮還在耐心地守屍。
已經開了四台機,兩台盧卡修的,一台是瑪爾塔修的,剩下一台則是艾瑪破譯的。艾米麗倒是陸陸續續破譯了一些,然而往往被她打斷。
艾瑪上了兩次椅,來救人的肯定是盧卡。
盧卡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她素來讨厭盧卡的電擊,往往麻痹完便被鑽了空子。
囚徒試探着走上前,周身出現一層深藍色平面,沐雲絮極快地躲了過去,抽空扔了根羽毛。
空刀了。
艾瑪先前已經和盧卡說明過沐雲絮的能力,他自然不會再中套。
隻是新監管居然這麼熟悉他的技能?
放下疑點,盧卡手疾眼快,天才發明家的動手能力也不錯(不是那個[動手]),将瑪爾塔解救下來。
汽笛聲響徹天空,盧卡遙遙看了眼,明黃色的輪廓彰顯着隊友的位置。
看來艾瑪是去了墓地附近的那扇大門。
空軍立刻恢複了滿血狀态。
隻是時運不濟啊——盧卡餘光瞥見監管代表一刀斬的紅眸,和瑪爾塔明顯不對勁的表情。
看來隻能犧牲空軍來換取遊戲平局了。
他最後放了次電,這次總算是中了,監管者站在原地,精緻眉眼擰成一團,透出點猙獰出來。
雖然不像遊戲那麼誇張地掙紮,沐雲絮還是清晰地感受到電流在四肢百骸流竄的麻木感,她強忍發出坤/叫的欲/望,皺起眉來。
失策了。
應該不管瑪爾塔,直接去追艾瑪的。
但還有機會。
艾瑪還在門口接應瑪爾塔和盧卡。
她再次發動技能,黑羽風暴席卷瑪爾塔周身,對方瞬間驚叫一聲。
風暴對瑪爾塔造不成實質傷害,卻能讓她減緩速度,甚至滞留在原地。
同時,一局都沒使用,幾乎被沐绮風遺忘的技能,[堕落]發動。
盧卡呆了短暫幾秒,足夠了,沐雲絮幹脆利落地揮羽。
帶一刀斬的重要性在這時總算是彰顯出來了,盧卡和瑪爾塔先後倒地。
鮮/血/汨/汨,從他們的體/下/流/出,彙聚成河。
沐雲絮垂眸,刺目的鮮紅色,她生理性地反胃,微微移開視線,那種反胃感消散不少。
若不是少女還是彎腰牽起盧卡,他幾乎以為監管要把他們放/血。
在狂歡之椅上,因為規則,盧卡身上的傷争相痊愈。
瑪爾塔坐在椅子上,用餘光瞥見艾瑪猶豫的身形。
她一驚——艾瑪怎麼離他們這麼近!這傻孩子怎麼還不跑!
艾瑪的目光在瑪爾塔和盧卡的紅色身影之間巡視,心跳如雷。
她咬牙,繞開監管,去救盧卡。
——越來越近了!
死線救人,黑發少女步姿優雅地走過來。
死定了。
盧卡絕望地閉眼,隻希望自己和艾瑪之間至少能出去一個。
同時,他的内心存着些僥幸心理——萬一監管者是佛系,願意佛自己和艾瑪呢?
畢竟已經死了兩位了,若是平局,莊園主也不會落下懲罰。
喪鐘響起,盧卡猛得回頭,艾瑪緩緩倒在地面上。
他怔忡一瞬,随後放了次電,趁着監管者還在擦刀,迅速跑出去。
心中并非沒有愧疚感。
……隻是習慣了這種殘酷的生存法則罷了。
縱使是脾性古怪,高傲桀骜的天才發明家也是如此。
在如此漫長的磋磨之中,自己的性格之中的某些部分是否早已隕滅了許多?
盧卡不知道。
他也不想去探究。
隻是逃也一般,飛快跑出大門。
與艾瑪交好的幾位求生者早已經守候在出口,見盧卡平安歸來,平日裡最是羞澀内向的特蕾西竟然是最先開口的那位,“艾瑪和艾米麗小姐都好嗎?”
盧卡的神情沉郁,讷讷不語。
特蕾西猜出來了,她輕哂,“……所以她們都迷失了?”
盧卡這回答了,“艾米麗迷失了。”
特蕾西眼中驟然升起希冀來,“那艾瑪呢?”
盧卡觀特蕾西臉色,還是不忍撒謊,隻得說了實話,“我出來時,艾瑪小姐已經倒地。”
特蕾西什麼也沒說,隻是深深看盧卡一眼。
她并非沒有立場責怪盧卡,卻心知肚明,盧卡也是身不由己罷了。
身不由己啊。
她平和地思索着,沒再多言,隻是離去。
盧卡注視着特蕾西離去的背影,心情複雜,猶如一團亂麻,很久之前便在心頭缭繞不去的疑問,像是附骨之疽,在短暫的麻痹後,便是疾風驟雨般的拷問。
他真當沒有失去自我,失去本心,忘卻來莊園的目标?
不,他沒有。所以,他是對不住艾瑪小姐,也隻是對不住罷了。
迷失也不會死去,僅僅是精神衰落一段時間罷了。
他這樣自我安慰着,也擡步走向求生者住所。
他的身後依舊是一團迷霧,片刻後,穿着深藍色衣裙的艾瑪走了出來。
她回想起先前的事情,不禁失笑。
新來的監管者,實在是位非常有意思的……人呢。
彼時她心如死水,毫無波動,知道是必死了。
于是不大甘心地沖她試探了一句,“達芙妮,我看你應該是可以四殺的呀,怎麼又把盧卡放回去啦?”
監管果真停下腳步,若有所思,“你看出來了?”
竟然沒有追究自己直呼其名的失禮,可能是見多了兇惡,不好說話的監管者,像她和父親這樣能夠正常交談的監管者反倒是少了。
“罷了……”監管者莫名笑了聲,“我放你出去吧。”
艾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戳中了監管者的笑點,憤憤不平,嗔道,“你怎麼笑起我來啦!”
“重點是我怎麼會佛你吧?”監管者歎息般。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艾瑪明明好奇得心癢難搔,恨不得直接刨根問底,礙于謹記着要給對方留個好印象,隻得克己複禮。
沐雲絮當然看出小姑娘對這個答案的渴/望——并非她有多麼精于微表情分析那一套,隻是她幾乎把“求知若渴”寫在煙霧朦胧的碧色眼眸之中了。
“首先,我沒有取笑你,隻是覺得你的态度很可愛;其次,我佛你也是因為你很可愛。”沐雲絮好心般地解釋。
“我喜歡可愛的。”沐雲絮笑眯眯。
艾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