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像冰,看似溫和冷靜,卻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凍結對方的呼吸。
小林忙拿起他的卡去找主管商量,怎麼做分開結算。
男人拿起那枚被冷落在櫃台上的藍寶石戒指,對着燈光轉動。原本的藍寶石竟然折射出淡淡的鸢尾紫色,他輕聲問,“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錦織兮終于側頭,看向來人,她張閡着唇,卻發不出聲。
男人戴了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冰藍色眼睛是無奈,縱容和遷就,他将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動作細心溫柔。
錦織兮慌張地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别動。”男人的聲音輕地像是歎息,“忘了你的舊傷了?”
錦織兮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看着那枚不合尺寸的戒指在她手上閃耀,恍惚間覺得這場景無比的荒誕和可笑,就像她和笑面虎的關系,隔着太多的時間了。
明明應該是幸福開心的事情,如今隻覺得荒唐不合時宜,無比諷刺,她心心念念的戒指成了沉重的道德枷鎖,戳穿她短暫又不願清醒的美夢。
錦織兮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她也來了嗎?”
男人握住粗粝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抱歉…我沒能攔住她,就像我攔不住你一樣。”
錦織兮喃喃道,“我…我不想見她…”
她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頭皮發麻,唇色發白,整個人不寒而栗,哆嗦成篩糠。
男人将她摟進懷裡,“我在,沒事兒的,小兮。沒事兒的。”
“她是惡魔…她是髒東西…”錦織兮眼眶泛紅,厭惡,咒罵。
她毀了我的一切!
都是因為她!!!
如果沒有她就好了——
為什麼她要存在?!
她的存在讓她惡心…
錦織兮将頭埋在他的肩頭,聞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氣,淚水不受控制地斷了線,恨不得立刻羞愧地死去,“嗚嗚…我讨厭她…”
她為什麼要存在啊?!
她為什麼不能消失啊——
為什麼她不能去死啊?!!!
男人的手臂收緊了些,柔聲安慰道,“不是還有我在呢嗎?我不會讓她去打擾你的,别擔心…她一直是個乖孩子的,你忘了?沒事兒的~”
“一一最近迷上了畫畫,聽說之前在德國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兩個人經常一起在興趣班學習繪畫,我聽她說,她的小景哥哥因為她的眼睛像天空,答應幫她建一座天空之城呢。”
“她這次回來也不是找你的,而是找那個小景玩兒的。”
“她還特意挑了一套畫筆帶回國,想要送給她的好朋友。你才沒有那麼大的面子呢,她一回國就去找她的小景哥哥了。不過也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壞事,人家男孩子躲她躲得不行,連聯系方式都是假的,我覺得她是被人家男孩子騙了。”
“她不服氣,非要證明給我看,還說小景是這世上最單純最善良的孩子,很乖巧的,一定不會騙她!”
錦織兮虛浮在空中的思緒被一點點被這些平淡的叙述拽了回來,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她抿着唇,心底翻湧的情緒被壓了下來。
男人扣着她的頭,淺笑,“你說她人緣那麼差,真的能交到朋友嗎?”
“你忘了?她4歲把一個小胖墩揍得鼻青臉腫,還被人家父母找上門來…我真的很操心她将來的婚事呢。”
“小兮,我們把她養大了,平安又健康地養大了。一一是個好孩子的,一直是的…”
溫柔的聲線撫平了對方的怨恨,仇視,自我厭棄,誓言從來都缱绻動聽,可是深情從不及久伴。
錦織兮的淚水無聲砸落,無力地合上眼眸,徹底認輸了,哽噎,“我…我們離…開這裡吧。”
“我…不會再見他了…”
她勉強地笑了笑,痛徹心扉,“其實…認真算算,我們也…也認識10年了,不是嗎?”
所以和他的10年,又能算的了什麼呢?
男人心疼她,“這種事,怎麼能拿時間來算?真傻。”
錦織兮笑了,淚流滿面,“因為他結婚了,我也結婚了啊。”
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