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兮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心情送他離開的,她看着窗外的車子漸行漸遠,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她做着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愚蠢行徑,躲在小小的縫隙中偷看對方的背影,所有的不舍,心酸,苦澀全都咽到了肚子裡,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的痕迹,可依舊會覺得冰冷空曠。
她光着腳丫,抱膝蜷縮成一團,長發披散在單薄的肩膀上。
幸村精市坐回車前,擡頭望了眼樓上,隻是那一片漆黑之中,女孩兒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束之高閣,無從察覺。
“議員。”助理手背擋着着車頂,恭敬地彎腰,俯首。
幸村精市回到車上,唇角帶着狐狸一般算計的微笑,寂靜的空間内,是他的指尖敲打着手機鍵盤的的聲音,熟悉的七子之歌讓他的溫和面具多了幾絲涼意。
他們一行沒有回到神奈川,而是轉道去了郊區的一座私人宅院,繞過盤根錯節的s形山道,這裡是傳說埋藏了秘密寶藏的黃昏之館。
隻不過40多年前一衆行人和探險家的慘死讓對這裡趨之若鹜的熱情冷卻不少。即便如此,這筆據說是上個世紀大富豪留下來的資産仍然可以改變日本未來的幾十年。
落日的餘晖一點點從地平線消退,天空渲染着沉寂的溫度,西洋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轉動聲,悠揚婉轉的鋼琴曲随着女人漂亮的指尖旋轉,跳躍。
悅耳的音樂撫平了所有的黑暗,仿佛寺廟晨鐘暮鼓,洗滌着塵世的浮躁。
粉白相間的長裙墜地,腰間的玫瑰随着絲帶從白皙修長的胳膊傾瀉而下,三千發絲被絲帶束在腦後,白玉般小巧的耳朵精緻,蒼藍的眼眸清晨如晨露,明亮通透。
她微微一笑,璀璨的星河便也黯淡地失去了所有的顔色,仿佛高傲矜貴的女神,溫柔平等,卻也彈指間把控着人間可笑的交易,視衆生如草芥。
幸村精市端坐在一樓的客廳,伴随着一曲結束,由衷地鼓掌,贊美,“如果你願意,宓多裡也不過是個虛名而已。”
“他的夫人可不能是那種嘩衆取寵的戲子。”赤司結衣拾起自己剛剛摘下的戒指,重新戴回無名指,即使這隻是他的備選,這麼多年來她也始終珍惜備至,眉眼溫和,“一個替代品而已,隻要不威脅到雙子,我都可以由她。”
“我該誇夫人一句長情嗎?”
“不及你。”
“……”幸村精市。
赤司結衣緩緩起身,裙擺劃出漂亮的漣漪,典雅大方地坐到了他的對面,“也許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幸村精市笑容溫和,“小兮兒闖下這麼大的禍,不送些道歉禮物,赤司君那邊我也說不過去。”
“征十郎已經在懷疑當年的事情了。”
“夫人會不會想的太多了?人有相似再正常不過。”
“佐野在她的身邊。”
“隻是一個助理而已。”
“他們可都是征十郎年輕時一手培養出來的親信。”赤司結衣眸色一暗,“宓多裡跟在他身邊六年,也沒見他這麼護着。佐野能被派出來就說明征十郎已經承認了對方的身份。這才第一面而已…”
“這麼說起來,今天确實沒見到那位灰谷君呢~”幸村精市笑笑,不以為意。
赤司結衣不悅,“她到底是誰?别忘了你們帶她走的時候是怎麼答應我的。”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即使亡靈回到人間,她也待不了多久的。”幸村精市平靜道,“夫人,你太緊張了。”
“我緊張?”赤司結衣不怒反笑,“如果渡邊重新活過來,你半夜會不會被吓醒?”
幸村精市眼底的笑意消失地無影無蹤,“這并不好笑。”
“那就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赤司結衣諷刺一笑,卻是風情萬種,“渡邊是死了,但她隻要還活着,就永遠是我心上的一根刺,夜夜折磨着我。”
幸村精市雙腿交疊,骨節分明的泛白指尖輕撚手腕的佛珠,不緊不慢,他微垂着下颌,仿佛獨坐在蓮花神台之上的高僧,普度衆生,卻又俯瞰塵世,清冷矜貴,“我說不是,夫人會信嗎?”
“你說呢?”
“那她就是赤司淺,夫人不如把懸着的心放下。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雙子在。何必要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故人?還是個死去了8年的妹妹。”幸村精市噙着笑,徐徐善誘,他溫柔動聽的情話像是個關懷備至的情人,三言兩語間挑撥着是非,颠倒黑白,“我想無論發生什麼,赤司君都不會動搖大局的。”
赤司結衣又怎麼會輕易受到他的蠱惑,尾音好聽,“幸村君,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清醒的。”
“我就當是夫人是在誇獎我了。”
赤司結衣眼神一冷,猶如盤踞在山洞的毒蛇,不留餘地,“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好話壞話我都已經說盡了,你到底要怎麼才會相信我呢?”
“那就讓她消失!像8年前那樣!”赤司結衣表情陰冷,哪還有一絲平日裡見到的落落大方,溫和可親,明明瘋狂地歇斯底裡。
“當初的事情我也是從祖父那裡聽說的,你知道的,老人家去世多年,就算我想要去打擾,也心有餘力不足。”幸村精市無奈地歎氣,“這樣吧,你給我一些時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