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萬一她有男朋友呢?”錦織兮立在原地,和他對視。
之前沒注意到,對方身上有股淡淡的白玫瑰香氣,清新淡雅,卻又染着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城府算計。
赤司征十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溫和道,“她好像沒有男朋友。”
“那萬一她有喜歡的人呢?”
“她喜歡的人好像剛剛拒絕了她的告白。”
“……”錦織兮。
“赤司君多大?”
“國三,15,和她同歲。”
“你為什麼會想要見她?或許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我舅舅的孩子,我母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訂下的婚約,不過她大概不記得了。”
錦織兮垂在一側的指尖微微蜷縮,低着頭,“近親不能結婚。”
“這在世家裡并不少見。”
“她有拒絕的餘地嗎?”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不太可能。”赤司征十郎淡淡道,“不過我不喜歡強求,如果她真的不願意,我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解決這樁婚事。”
“很長是多久?”
“我也說不準,也許是一年,五年…又或許是十年,二十年。”
“如果她一定要現在拒絕呢?”錦織兮擡眸,直視眼前這個二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無所畏懼。
赤司征十郎俯視着對方,冷金色的瞳仁中滲透着森然的冷意,如同深淵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錦織桑,外面的形勢容不得你拒絕。”
他直接戳穿了自己的目的,将直白的身份告知,坦誠相待,卻也強勢到不容反抗。
從小被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子,世家嫡系有他們的驕傲,褪去用于僞裝的溫柔和平易近人,刻在骨子裡的上位者權勢從小就讓他們明白這世間最殘酷的運行法則。
人與人從來都不是平等的,利益至上永遠比那脆弱易碎的感情維系要簡單的多。
“幸村君和你哥哥把你保護的太好了,以至于大禍臨頭你卻還一無所知。”
“說說看。”錦織兮突然笑了,似乎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兩人肩并肩走着,不緊不慢地似乎在欣賞這些價值連城的畫作,卻又在談論着毫不相關的事情。
“知道山口組嗎?”
錦織兮搖搖頭,她很少關注這些,“隻知道他們的當家人姓高山。”
赤司征十郎道,“上一代的當家人姓筱田。”
“改朝換代嘛,不新鮮~”錦織兮不以為意。
“巧了,我舅舅,你的父親叫筱田建市。”
錦織兮渾身一震,如墜冰窖。
所有的戲言在涉及到當事人時,都沒辦法輕易地做到玩笑而過。
赤司征十郎溫和道,“你6歲那年,高山一族叛亂,殺害了當代家主筱田建市,将山口組據為己有,并對你們筱田下了誅殺令。”
“高山攀附上了第一世家小泉,筱田所有嫡系,旁支系慘死,你哥哥下落不明,等到高山追殺完他回來,你這個無足輕重的私生女也不見蹤影了,是幸村君救下了你。”
“不久前,小泉世家的藤田回國,他曾經在神奈川和你打過照面,認出了你。高山一族自然順藤摸瓜地找出了你。”赤司征十郎輕笑,“你說他們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來斬草除根?幸村君就那麼正好的病了嗎?”
錦織兮全身血液逆流,冷地不寒而栗。
笑面虎…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這邊也遇到一些麻煩,需要你幫忙。”
“我不覺得我能幫到你什麼。”
“錦織桑好像很容易看輕自己,你遠比你想象中的更有價值。”赤司征十郎道,“你應該很不喜歡利用這種說法,那合作呢?”
“你還有時間,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錦織兮是渾渾噩噩走出來的,整個人魂不守舍,一下子接受不了這麼多的事實。
畫廊門口。
低調的高級轎車停在紅毯之上,在這個本不應該有展覽的時間,畫廊的負責人和司機并排而立,見他們出來,低頭,恭敬,“少爺。”
車門拉開。
“我送你回去。”赤司征十郎禮貌地伸手。
錦織兮擡眸望着這座富麗堂皇的高大建築物,仿佛踏入了另一個與她格格不入的世界,即使現在出來了,鼻息間也是揮之不去的白玫瑰氣息,無形的絲線纏繞着她的手腳,束縛着她的自由,逃脫不得。
壓抑,窒息。
她的眼眶一下子濕了。
現在她終于懂了,為什麼這偌大的畫廊會沒有一個人,以及寬子當年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慘死的。
是因為她啊。
車駛離後,畫廊的負責人九井一打發了周圍的工作人員,徑直來到了畫廊二樓的特别招待室。
經過系列不為人知畫家的作品,禮貌敲門。
“咚咚…”
“進來吧。”甜美稚嫩的嗓音。
“小泉小姐,他們已經離開了。”九井一鞠躬。
房間内,女孩兒一襲淡粉色的長裙坐在沙發上,黑色長發瀑布般柔順的傾瀉而下,發梢微卷,不經意地掃過她手心裡的兩張畫廊展覽的門票。
她背對着九井一,九井一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隻是她的聲音裡滿是失落,很難過,“今天的事情别告訴阿沖。”
“是。”
“我也沒來過這裡。”女孩兒蜷縮着指尖,懇求。
“我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