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兮的瞳孔放大,耳朵嗡嗡地響個不停,失神地怔在原地,不能理解。
她張着唇,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什麼叫…退賽?
她赢了啊。
她沒有輸,也沒有犯規。
幸村精市原本打算找個合适的時機再說的,但等了她這麼久,她一回來還是這種态度,那他也沒有必要去顧慮她的心情了。
幾乎是用了很久的時間,錦織兮才慢慢地擡起頭,崩潰地看向對方,嗓音顫抖,“為…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幸村精市見她這幅表情,還是不忍了,耐心地解釋道,“諾亞的事情你鋒芒太露了。”
“我不是故意的~”錦織兮慌亂道。
“我知道。”
錦織兮的眼底是密密麻麻的紅血絲,脆弱無力地辯解,“我…赢了他。”
“是,你赢了他。”
“我沒作弊~”錦織兮哽咽着哭腔,不甘心地重複道,“我隻是用了yips,但我赢了他…”
她的淚水再也繃不住了,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一顆顆,晶瑩剔透,冰涼濕冷。
“我沒有輸。”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如果現在退賽的話,那她不惜用yips赢了諾亞的意義在哪裡?諾亞的眼睛又是因為什麼受傷的?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幸村精市無奈,“抱歉。”
這是本家的決定。
雖然已經讓人封鎖了她的消息,但是事情不能鬧的更大了。
她的身份始終是顆不定時炸/彈。
“是你讓我打網球的!是你讓我模仿你打職業聯賽的!我好不容易赢了,我沒有輸…你憑什麼幫我退賽?我到底算什麼?”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是你的玩物嗎?
錦織兮心如刀絞,隻覺得窒息,聲嘶力竭地質問,“我到底算什麼啊?笑面虎,你讓我上我就要上,你讓我下場我就得下場?!憑什麼?憑什麼啊?我赢了啊!我沒有輸…”
“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我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如果笑面虎不要她了,如果寬子不要她了…
我隻剩下網球了。
我隻有它了。
“你憑什麼?!這是我的比賽。”泣不成聲。
就算是個替代品…
就算什麼都不是…
我隻剩下網球了。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我到底做了什麼要你這麼對我?”錦織兮半哭半笑,周身籠罩着說不出的諷刺和悲哀,身體的氣力一下子被人活生生抽幹了,隻剩下空洞僵硬的軀殼。
光落在她孤單身影上,卻不肯施舍絲毫的溫度給她。
幸村精市目光平靜,仿佛這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勸說道,“你冷靜一點兒,明年再參加就是,又不是不讓你打網球?隻是避一避風頭,諾亞的意外誰也不想見。你還年輕,隻是再沉澱一年而已。”
“這是我的比賽,你憑什麼讓我冷靜?!這是我的網球!!”錦織兮身心俱疲,淚水越掉越兇,憤怒地嘶吼。
我做錯了什麼了?
我不想沉澱,我為什麼要沉澱?!
“哪怕是一句,你問過我的意願嗎?!我不想被雪藏!我已經做了那麼久的替代品,我沉澱了9年還不夠嗎?!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場合的比賽!我想出風頭!我想赢!我一路赢下來了!”
“憑什麼啊?!我做錯什麼了?!我輸給誰了?!笑面虎,你連問我都沒問我就取消了我的參賽資格?我是殺人了還是犯法了?我隻是赢了一場比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諾亞的…”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茫然地迷了路,就再也找不到出口,她拼了命地求救,可是沒有人聽見,沒有人理她。
她把嗓子都喊啞了,可就是沒有人理她啊。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幸村精市于心不忍,指腹輕輕地拭去她臉龐的淚花,安慰道,“抱歉。”
那是會讓人溺在海裡的溫柔,他一直這樣,上一秒會把你捧在手心裡縱容地寵着,下一秒就會把你摔入地獄,讓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裡,廉價的一文不值。
“抱歉抱歉,你總是在和我道歉!可是我做錯什麼了?!我隻是想要打網球而已!你憑什麼取消我的參賽資格?憑什麼不讓我打網球?”
“嗚嗚嗚嗚…”
“嗚嗚嗚…”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
憑什麼啊~
錦織兮上過他很多的當,她甚至自欺欺人了很久,可是…她不想被騙了。
已經一無所有的她,不想再被他騙了。
因為,她不想再被抛棄了。
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